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咯吱”声，车帘缝隙里漏进的晨光，刚好落在谢星辞手中的密信抄本上。她指尖捏着信纸边缘，目光反复扫过末尾几行被墨点掩盖的字迹——方才在谢家仓促抄录时没注意，此刻借着晨光才看清，那墨点下竟藏着半句话：“三月初七，东域商队过青石关，需截之，防冰魄草入京城。”
“冰魄草？”谢星辞轻声念出这三个字，指尖微微一顿。她曾在父亲的医书里见过记载，冰魄草生于东域极寒之地，性寒凉，是克制蛊虫的良药，尤其对以精血喂养的蛊母，有极强的压制作用。
坐在对面的萧珩闻言，探过身来看向信纸：“东域商队？我倒是听说，再过三日就是三月初七，有支东域商队会途经青石关进京，据说带了不少珍稀药材，只是没想到姜明远竟要截它。”他顿了顿，眼神沉了沉，“若冰魄草能克制蛊母，那姜明远截商队，分明是怕有人用冰魄草对付圣女教的蛊母！”
谢星辞点头，掌心的银虫似也听懂了“冰魄草”三个字，突然轻轻颤动起来，红光比之前亮了几分，却带着一丝细微的不安。她摸了摸银虫的背，轻声道：“之前密信里说，圣女教要靠纯阴之血养蛊母，而冰魄草能压制蛊母，想来姜家是怕这商队把冰魄草带进京城，断了圣女教的后路。”
“不止如此。”萧珩手指点了点信纸上“姜明远已知晓蛊母所在”那句话，“姜明远既知道蛊母藏处，又要截杀带冰魄草的商队，说明他早就是圣女教的帮凶，甚至可能参与了藏匿蛊母的事。之前他昏迷，恐怕不是被人灭口，而是圣女教怕他泄露太多，故意用蛊封了他的神智！”
马车刚驶到大理寺门口，陆烬早已站在台阶下等候，玄色劲装的衣角还沾着晨露，显然是刚从姜明远的房间出来。他见谢星辞下车时脚步仍有些虚浮，连忙上前扶了一把，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信纸的上：“密信有新发现？”
“陆大人，你看这个。”谢星辞将密信抄本递过去，指着那行关于东域商队的字迹，“姜明远要在三月初七，也就是三日后，在青石关截杀东域商队，目的是阻止商队带的冰魄草进京——冰魄草能克制蛊母，这说明他是故意帮圣女教护住蛊母！”
陆烬接过信纸，眉头越皱越紧，指尖划过“青石关”三个字：“青石关地势险要，是东域商队进京的必经之路，易守难攻，姜明远选在那里动手，怕是早有预谋。”他抬头看向萧珩，“七皇子，你能否立刻派人去青石关探查？最好能摸清姜明远安排了多少人手，还有商队的具体行程。”
“我这就让人去。”萧珩立刻点头，转身就要吩咐随从，却被谢星辞叫住：“萧大人，等等。”她看向陆烬，语气带着几分郑重，“父亲的医书里说，冰魄草极难保存，需用东域特制的玉盒盛放，商队必然会重点保护。姜明远要截的，恐怕不只是冰魄草，说不定还想借机嫁祸他人——比如，嫁祸给谢家，让陛下更怀疑我们与蛊母有关。”
陆烬眼神一凛，显然也想到了这层：“你说得对，姜家一直想扳倒谢家，若在青石关截杀商队后，留下谢家的信物，陛下必然会震怒。”他顿了顿，看向谢星辞，“你身子还弱，青石关的事我会亲自去处理，你留在大理寺，试着看看能不能解开姜明远身上的蛊——只有让他开口，才能知道更多关于蛊母和圣女教的事。”
谢星辞刚想点头，却想起掌心的银虫与蛊虫的关联，轻声道：“我可以试试，但银虫之前耗了不少力气，可能需要些时间。”她说着，将手摊开，银虫慢慢爬到陆烬的指尖，轻轻蹭了蹭，像是在确认他的气息，红光渐渐稳定下来。
陆烬看着银虫，眼神柔和了几分，又看向谢星辞：“别勉强，若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他转头对身后的随从吩咐，“去把仵作叫来，让他把姜明远房间里的蛊虫样本都拿来，再准备些温养蛊虫的草药，给谢姑娘用。”
几人刚走进大理寺，负责看守姜明远的衙役就匆匆跑来：“陆大人，姜明远醒了之后，就一直盯着屋顶发呆，不管怎么问，都只重复说‘冰魄草……不能进京……’，除此之外，再也不说别的了！”
“果然和密信对上了。”陆烬脚步一顿，对谢星辞道，“我们去看看他。”
姜明远的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药味，他靠坐在床头，眼神空洞，嘴里反复念着“冰魄草不能进京”，脸色苍白得像纸。谢星辞走到床边，将银虫放在姜明远的手腕上——银虫刚触到他的皮肤，就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颤动，红光瞬间暗了下去，像是遇到了极危险的东西。
“他身上的蛊，比我想的更厉害。”谢星辞收回银虫，轻声道，“这是‘封魂蛊’，专门封人神智，让他只能重复被下蛊前最后记住的话，想要解开，需要找到下蛊人的血，或者……用冰魄草做药引。”
“冰魄草……”陆烬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眼神沉了下来，“看来，这东域商队，我们不仅要护，还必须让它平安把冰魄草带进京城——既能解姜明远的封魂蛊，又能克制蛊母，一举两得。”
萧珩在一旁补充道：“我已经让人快马去青石关了，只是三日后才到初七，我们得尽快赶到青石关部署，免得姜明远的人先动手。”他看向陆烬，“陆大人，你若要去青石关，大理寺这边……”
“大理寺有你盯着，我放心。”陆烬打断他的话，又看向谢星辞，语气带着几分担忧，“你留在大理寺，好好休养，顺便看看姜明远的情况，我会尽快回来。”
谢星辞点头，掌心的银虫轻轻蹭了蹭她的指尖，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她知道，三日后的青石关，必然是一场硬仗，而能否护住东域商队、拿到冰魄草，不仅关系到姜明远能否开口，更关系到能否找到对付蛊母的关键——这场仗，他们输不起。
窗外的晨光渐渐升高，照在大理寺的匾额上，陆烬转身大步走出房间，玄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谢星辞看着姜明远空洞的眼神，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密信抄本，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护住东域商队，揭开圣女教和姜家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