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纵终于开口，嗓音像老雪利酒滑过铅桶：
“黎奥，我要的不是股权，是尸检报告。
清辉的端粒-Ω，必须被证明是‘学术欺诈’，而不是‘商业失败’。
前者，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后者，还会有人抄底。”
黎奥挑眉，指尖在桌面轻轻一敲，像指挥家给出起拍。
“已经安排。”他侧头，对门外拍了拍手。
第四人推门而入——
天穹生物首席科学官，阮甄，曾任职FdA审评小组，人送外号“证照屠夫”。
2018年因‘审评泄露’被FdA劝退，档案封存，天穹用马恩岛基金给她开了七位数瑞士本票。
她一身黑色高领毛衣，胸口别着一枚极小的金质胸针：
天平与蛇杖，象征“公正毒杀”。
阮甄把一份86页pdF投影到空中，标题是《端粒-ΩIII期数据伪造路径的技术还原》。
“我们复制了清辉的锁箱数据，”她声音平稳，
“在蒙特卡洛模型里跑了10万次，结果显示出统计学上不可能存在的完美一致性，这是人为篡改数据的铁证。
今晚八点，我会以‘前FdA审评员’身份在 medRxiv 上传预印本，署名‘独立学术团体’。
届时，北医三院伦理委员会那份‘伪质疑函’会被彭博社首发，中英文同步。”
声音落下，空中连廊，忽然起风。
顾天纵把钢笔“啪”地合上，声音像给某个unseen switch断电。
“万一，零阶出手呢？”
会议室的空气瞬间被抽走半格，连百合与双头鹰的呼吸都停了一拍。
黎奥先笑，笑声短促，像刀背敲在钻石上。
“零阶？”
他抬眼，瞳孔里浮出一层阿尔卑斯山雪线以上的冷，
“他们只是一群守墓的，替旧世界数坟头石。”
他起身，拆信刀在指间翻成银色花，刀尖点了点窗外——
“暗线？
或许有点能量，能让巴黎的银行金库停电三分钟，能让苏黎世的信托基金一夜换股东。
可资本市场——”
刀刃猛地停住，声音也一并定格，再落下时，带着瑞士银行家特有的礼貌与血腥：
“这里，是光速屠宰场，他们连交易终端的密码都没资格碰。”
刀尖挑起最后一页质押清单，黎奥两指一夹，甩向空中。
纸页旋转，落在裴雪丞的高衩旗袍上，像一片不合时宜的雪。
“让他们来。
墓地太静，正好缺几声枪响当礼炮。”
一个始终戴着降噪耳机的年轻男子沉默地点头。
杜申，天穹资本衍生品部主管，外号“对赌机器”。
印度裔，英国长大，芝加哥大学博士，脸上永远挂着“数学比你女友更忠诚”的冷漠。
键盘声轻响，屏幕上封单数瞬间从188万跳升到206万。
顾天纵转身，重新面向落地窗，钢笔在玻璃上补完那个被抹掉的“清”字——
这一次，他没擦。
“集合竞价前，把封单做到230万手。
零阶要玩暗线，我们就玩明盘。
阳光底下，子弹永远打不过杠杆。”
他抬手，在玻璃上写下第二个字——
“零”
笔尖一顿，玻璃发出细微裂响，一道白痕从“零”字中间绽开，像提前写好的墓志铭。
“让他们守墓守到连自己墓碑都守不住。”
……
09:30。
连续竞价开始。
206万手封单瞬间注水到245万手。
清晚手机震动，一条匿名彩信跳进来——
一张照片：顾天纵与黎奥并肩而立，背景是88层云端会议室，脚下城市渺小如蚁。
配文只有一行字：
“清小姐，
88层风景很好，
要上来喝杯茶吗？”
清晚拇指悬在屏幕上方，指节因用力而透出骨白。
她抬头，望向窗外。
阳光正好，却冷得像一场大雪。
她低头，拇指划过屏幕时，腕间豆蔻朱红突然亮了一下，血色玄鸟的虚影在屏光里闪了闪。
“顾天纵，
你站那么高，
摔下来应该很疼。”
……
10:00。
姑苏工业园区，独墅湖大道东段，恒力集团全球总部。
77层“裂解塔”董事会前室。
一间没有窗的六角舱，外墙是暗灰色搪瓷钢板，内嵌钨丝加热网，冬天能把冷雾烤成碎屑。
天花板是一整块4KLEd天幕，此刻正循环播放苏北炼化基地的实时俯拍：
银白管廊像肋骨，把长江口吞进又吐出。
沈怀瑾坐在正北主位，背后是3d打印的1:恒力产业链沙盘，
一条LEd光脉从「px储罐」流到「ptA反应塔」再到「聚酯长丝」，最后化为一行实时数字：
今日集团市值：2,847.63亿元——每跳一次，沙盘尽头的微型火炬就向上喷一簇冷火。
沈雁来，29岁，恒力资本总裁，mIt化工+沃顿金融，外号“乙烯女皇”——负责“把炼化利润做成金融衍生品”。
她抬眼扫过面前一字排开五块墨水屏，伸手一按，咔嗒一声，六角舱进入保密模式。
三叔沈怀放盯着屏幕，声音压到喉结里：
“大哥，清辉生物又是无量跌停，封单比昨天还大。天穹的手笔，又狠又准。
黎奥在门口那句‘花圈配合同’，热搜已经爆榜。”
沈怀瑾闭眼，指尖在黄花梨扶手上敲 4\/4 拍，像给死人量脉搏。
“阳谋。”
他眼没睁，语气却带着冰渣：
“他们算准了清家所有弱点：
现金流、质押盘、市场信心。
用绝对资金优势，在规则内碾碎你。
这是国际资本的典型打法，黎奥就是这把锋利的刀。”
沈雁来抱着臂，沃顿训练出来的语速，一秒五词：
“刀再快，也只为削苹果。
苹果核是端粒-Ω。
端粒-Ω落洋人手里，大夏生物医药定价权就归零，我们不能坐视。”
沈怀放盯着跌停板直线：
“但天穹是玩命打法，真要插手，风险极大。”
“风险？”沈怀瑾终于掀眼皮，灯带在瞳仁里拉出一条白刃，
“哪一次大的产业跃迁，不是在刀尖上跳出来的芭蕾？
端粒-Ω能重写人类寿命表，值回票价。
若落在海外资本手里，就是我们这一代产业人的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