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晓最近感觉自己快要羽化登仙了——当然是字面意思，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快要因为熬夜而升天了。
《唐代精怪》论文之后，她又接连遭遇《先秦巫蛊考》、《汉代谶纬研究》两座大山的轮番轰炸。
黑眼圈已经浓得像是被人揍了两拳，特调奶茶也快抵不住那排山倒海的困意。
“啊啊啊！为什么这些古人不能像江大师一样，有事说事，直接显灵告诉我答案啊！非要写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典籍！我恨！”她趴在堆满书籍的桌子上，有气无力地哀嚎，第N次诅咒这该死的学术生涯。
她甚至觉得，如果现在有个古代方士跳出来要收她为徒教她炼丹，她可能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只要不用再写论文。
这句充满怨念的吐槽，如同之前无数次一样，随着她吸溜奶茶的动作，无声无息地融入了空气中。
与此同时，某座深藏于城市历史街区、门庭冷落的道观后院。
一位须发皆白、正对着丹炉打瞌睡的老道士，猛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狐疑地看了看四周，嘟囔道：“怪哉，贫道这‘龟息养神丹’才炼到一半，怎会心神不宁？莫非有同道在念叨贫道？”
他掐指一算，眉头越皱越紧。“奇也怪哉，天机晦涩，似有外力扰动，指向……东南方大学城？与贫道有何干系？”
老道士百思不得其解，决定加强一下道观的防护阵法，免得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念叨”过来。
另一边，特调局秘密收容中心。
那只被捕获的小龙虾精正蔫头耷脑地趴在水池里。
突然，它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挥舞起大钳子，变得有些焦躁不安，一股微弱的精神波动散发出来：“……召唤……又来了……更强的……不喜欢……”
看守人员立刻上报异常。
秦烽接到报告，看着监测数据上那短暂波动的、与之前驱役小龙虾精同源但更强烈的能量信号，眉头紧锁。
“又来了？这次目标是谁？还是江先生？”
他立刻联系江阙。
江阙刚洗完澡，正擦着头发，就收到了秦烽的加密通讯请求。
听完描述，他走到窗边，神念如同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瞬间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试图跨越空间进行“召唤”的能量轨迹。
轨迹的尽头，赫然指向——林晓晓所在的大学宿舍区！
江阙擦头发的动作顿住了。
又是她？
这次不是抱怨导师，不是抱怨文献，而是……抱怨古人不够直接，希望方士显灵？
这“言灵”的触发条件和实现方式，简直比他画过的所有复合符文还要复杂难懂！
他几乎能想象到，如果放任不管，下一秒可能就真有个穿着古装、拿着拂尘的方士（或者更糟，是个歪门邪道的）莫名其妙出现在林晓晓宿舍门口，问她是不是想学炼丹……
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知道了。”江阙对秦烽回了一句，直接挂断。
他放下毛巾，走到茶几旁，看着那套寒光闪闪的雷罡针。
用雷罡针去打断这种基于“愿望”的因果扰动？
有点大炮打蚊子的感觉，而且未必对症。
他的目光扫过客厅，最终落在了墙角那箱还没拆封的、白芊芊送的“谢礼”上，里面好像有几盒据说是安神助眠的熏香？
他走过去，拆开一盒，拿出一根线香。又转身从桃木长案的抽屉里，找出几张之前练习时画的、效果最温和的“清心宁神符”的半成品。
他拿着线香和符纸走到厨房，接了一碗自来水。
将线香折断一小截，符纸撕碎，一起丢进碗里。
然后，他并指如剑，对着碗口虚划了几个符文，一缕极其微弱的净化与安抚之力注入水中。
碗里的水和混合物没有任何变化。
江阙拿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下了一单跑腿代送。
半小时后，林晓晓的宿舍门被敲响。
她顶着鸡窝头，有气无力地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位跑腿小哥，递给她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普通纸袋。
“林晓晓女士吗？您的……呃，‘安神定志汤’到了。”跑腿小哥看着订单上的备注，表情有点古怪。
林晓晓一脸懵逼地接过纸袋，关上门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密封的透明塑料碗，装着大半碗清澈的……水？
水里泡着一些疑似香料和纸屑的东西？闻起来倒是有股淡淡的、让人心神宁静的香气。
订单备注只有一行字：睡前熏香，安神，防骚扰。——江
林晓晓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江大师！是江大师！”她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大师竟然给我送‘符水’了！还是定制款的！大师果然时刻关注着我！”
她如获至宝，立刻按照“指示”，找来一个小香薰炉，将碗里的水和混合物小心翼翼地倒进去，点燃了那截线香。
一股清幽、宁和的香气缓缓弥漫开来，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净化力量。
林晓晓深吸一口，感觉连日来的焦躁和疲惫竟然真的被抚平了不少，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大师就是大师！连送的‘外卖’都这么有效！”她感动得热泪盈眶，决定今晚就靠着这“安神定志汤”的味道，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战论文！
公寓里，江阙通过一丝附着在碗上的微弱神念，感知到林晓晓那边的气息逐渐平稳下来，那股试图“召唤方士”的因果扰动也被那混合了宁神熏香和清心符力量的香气悄然化解于无形。
他满意地点点头。
看来，对付这种不着调的“言灵”，还得用这种不着调的方法。
他拿起游戏机，重新窝回沙发里。
“下次，”他一边加载游戏一边想，“是不是该批发点熏香和安神符备着？”
这“售后客服”的活儿，可真不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