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裹着深秋的凉意，吹得大院里的老槐树叶簌簌往下掉，落在地上，被路过的巡逻车碾出细碎的声响。顾长风攥着手里的工厂位置图，快步往团部走——陈默已经带着战士在门口集合，再过十分钟，就要出发去郊区的废弃工厂，争取今晚找到图纸，明天一早就能把许诺从禁闭室接出来。
“长风！”
身后传来熟悉的女声，柔得像浸了水的棉花，却带着股说不出的刻意。顾长风的脚步顿了顿，眉头几不可察地皱起——是李茉莉，他以为她早就离开大院了。
他没回头，只是放慢了脚步。李茉莉快步追上来，手里拎着个精致的藤编篮子，里面装着刚烤好的曲奇饼干，还有一瓶热牛奶，用棉巾裹着，冒着淡淡的热气。她穿着件新的米白色连衣裙，裙摆绣着细碎的蕾丝，头发烫成了卷，用珍珠发卡别着，看起来比之前精致了不少，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你怎么还没走？”顾长风的声音很淡，没看她，目光依旧落在手里的地图上，手指在“废弃工厂”的标记上轻轻点着，心里盘算着路线。
“我……我放心不下你。”李茉莉停下脚步，站在他身侧，声音放得更柔，还带着点委屈，“我听说赵阿姨跟你闹僵了，还解除了和许诺的婚约，你现在肯定很难受吧？我特意烤了点曲奇，你带着路上吃，牛奶也是热的，能暖暖身子。”
她把藤编篮子往他面前递了递，曲奇的黄油香混着牛奶的甜香飘过来，却没让顾长风有半点动容。他侧过头，看着李茉莉精心打理的卷发，看着她眼底刻意装出来的关切，心里只有厌烦——上次的毒点心事件还没查清，她现在又来装好人，到底想干什么？
“不用了，我不饿。”顾长风往后退了半步，避开她递过来的篮子，语气冷了些，“你要是没事，早点离开大院吧，这里不适合你。”
“我不走。”李茉莉没收回手，反而往前走了一步，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带着点恳求，“长风，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许诺她……她做错了事，你不能一直沉浸在里面。我不一样，我知道你需要什么，我能帮你。”
“帮我？”顾长风挑了挑眉，终于正眼看向她，眼神里带着点嘲讽，“你能帮我什么？帮我找到图纸？还是帮我证明许诺是清白的？”
李茉莉被他问得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委屈又坚定的样子：“我能帮你疏通关系！我爸认识军区的领导，我可以跟他说说，让他们别再逼你，也别再追究你的责任。还有图纸，我也能帮你找，我认识一些做生意的朋友，说不定能打听到货流消息……”
“你不用费心。”顾长风打断她，语气里的厌烦更明显，“我的事，我自己能解决，不需要外人帮忙。尤其是你。”
“外人？”李茉莉的声音陡然提高，眼泪瞬间掉了下来，砸在藤编篮子上，晕开小小的湿痕，“在你心里，我就只是外人吗？我们以前那么好，你忘了吗？你说过会一辈子对我好，你说过……”
“以前的事，我早就忘了。”顾长风的声音没有起伏，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现在心里只有许诺，只有找到图纸，其他的事，我没兴趣。你要是真为我好，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别再给我添麻烦。”
他的话像冰锥，狠狠扎在李茉莉心上。她攥着篮子的手紧了紧，指甲几乎嵌进藤条里，眼底的委屈慢慢变成了不甘，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她明明比许诺好，她会做饭，会说话，能帮他疏通关系，为什么他眼里只有那个懒懒散散、还成了“嫌疑犯”的许诺？
“长风，你别这么固执！”李茉莉上前一步，想抓住他的胳膊，却被他侧身避开。她看着他冷漠的侧脸，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最后一丝恳求，还有刻意营造的“深情”：“长风，忘了她吧！她现在是嫌疑犯，就算以后证明清白，也配不上你了！我才是能帮你的人，我能陪你一起面对困难，能帮你保住前途，我们……”
“够了。”顾长风猛地打断她，眼神冷得能结冰，“李茉莉，我最后跟你说一次，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也不需要你的帮助。你要是再纠缠，我就通知保卫科，把你请出大院。”
说完，他不再看李茉莉一眼，转身就走。脚步比之前更快，手里的地图被攥得更紧，团部的方向已经能看到陈默他们的身影——他没时间跟李茉莉浪费，他要赶紧去工厂，赶紧找到图纸，赶紧把许诺接出来。
李茉莉站在原地，看着顾长风决绝的背影，眼泪掉得更凶，却不再是委屈，而是愤怒和不甘。她猛地把藤编篮子摔在地上，曲奇撒了一地，牛奶瓶摔在石头上，“哐当”一声碎了，热牛奶溅在她的白色连衣裙上，留下难看的污渍。
“为什么？！”她对着顾长风的背影大喊，声音带着哭腔，还有压抑不住的怨毒，“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她懒，她笨，她还偷东西，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到我？！”
顾长风没有回头，身影很快消失在团部的拐角。巡逻车路过，战士们看到摔在地上的篮子和哭泣的李茉莉，却没人敢上前——顾团长刚才的态度很明显，没人想惹麻烦。
李茉莉蹲在地上，看着满地的曲奇和碎玻璃，眼泪慢慢止住，眼底的怨毒却越来越深。她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陌生号码，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狠劲：“季先生，顾长风现在要去郊区的废弃工厂，你们……最好做好准备。还有，许诺不能就这么轻易出来，我要让她……永远待在禁闭室里！”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李茉莉的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冷笑。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不再看地上的狼藉，转身往大院外走——既然顾长风不选她，那她就毁了他在意的一切，总有一天，他会后悔的。
而此时的团部门口，陈默已经带着十名战士集合完毕，每个人都背着装备，手里拿着手电筒和对讲机。顾长风快步走过来，把地图展开：“目标是郊区的废弃机床厂，根据线索，季渊的窝点就在厂房最里面的仓库，我们分两组，一组从正门进，一组绕到后门，注意隐蔽，尽量抓活的，找到图纸最重要！”
“是！”战士们齐声应道，声音洪亮，在傍晚的大院里回荡。
顾长风最后看了一眼禁闭室的方向，心里默念：许诺，等我，明天一早，我就来接你。他握紧拳头，转身跳上吉普车：“出发！”
吉普车的引擎声响起，很快消失在大院门口。一场关乎图纸、关乎清白、关乎所有人命运的行动，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