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黑石城的薄雾时，林辰已经在破庙的空地上练了半个时辰的拳。
没有章法，只是将全身力气灌注在拳头上，一遍又一遍地挥出。每一次出拳，他都能清晰感受到丹田处那丝微弱气流的震动——昨夜那股气流并未消散，反而在石戒持续的暖意滋养下，变得比之前粗壮了些许，像一根细细的棉线，随着他的动作在体内缓慢游走。
“呼……” 林辰收拳站立，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丝毫感觉不到疲惫，反而有种通体舒畅的轻盈感。他抬手摸了摸胸口的石戒，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安定——这枚不起眼的黑石，是他在这残酷世界里唯一的依仗，也是他打破“废脉”宿命的唯一希望。
破庙外传来一阵车轮碾压石板的声响，伴随着商贩的吆喝声，黑石城的清晨渐渐苏醒。林辰将那十文钱仔细藏进粗布衣的内袋，又用干草将石戒裹好贴身放着，才拿起墙角那根磨得光滑的木棍——这是他唯一的“武器”，昨夜从城外的树林里捡来的，用来防备路上的野狗和地痞。
他要去城西的“济民堂”抓药。昨夜打断疤脸的膝盖时，他的拳头也被震得骨裂，只是靠着石戒的暖意暂时压制了疼痛，若不及时敷药，恐怕会影响三天后的比赛。更重要的是，他想问问济民堂的坐堂大夫，有没有能“滋养气血”的廉价草药——丹田处的气流太过微弱，他急需找到能加速气流成长的办法。
走出破庙，街上已经有了不少行人。大多是穿着粗布衣的平民，肩上扛着锄头或挑着担子，脚步匆匆地往城外的田地赶；偶尔能看到几个穿着青色劲装的汉子，腰间别着刀剑，走路时腰杆挺直，眼神锐利，路过的平民都会下意识地往旁边躲——那是“淬体境”的武者，在黑石城，武者就是高人一等的存在。
林辰也跟着往旁边缩了缩，将自己瘦小的身子藏在人群里。他清楚记得，去年冬天，一个淬体境的武者喝醉了酒，在街上随手打死了一个撞了他的平民，最后只是赔了五两银子，就不了了之。在斗武大陆，实力就是规矩，拳头就是道理，平民的命，比草还贱。
“让让！都给我让开！”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街尾传来，伴随着护卫的厉声呵斥。行人纷纷往路边躲闪，连摆摊的商贩都忙着将摊子往角落里挪。
林辰也连忙退到墙边，抬头望去。只见一队穿着黑色铠甲的骑士簇拥着一辆华丽的马车疾驰而来，马车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车窗挂着昂贵的丝绸帘子，车轮滚过石板路，溅起的石子差点砸到一个小孩，引得小孩的母亲惊叫着将孩子抱进怀里，却连一句抱怨都不敢说。
“那是城主府的人吧？” 旁边一个挑着菜担的老农小声说道，语气里满是敬畏。
“可不是嘛！你看那马车，听说只有‘凝真境’的大人才能坐这样的！” 另一个商贩接话道，眼神里带着羡慕。
“凝真境啊……那可是能隔空伤人的大人物，咱们这辈子都别想摸到边喽！”
林辰默默听着，攥紧了手里的木棍。他知道斗武大陆的修炼等级——从低到高分为淬体境、聚气境、凝真境、灵动境、筑基境、金丹境、元婴境、化神境……每一个大境界又分为初期、中期、后期、巅峰四个小境界。
淬体境，是修炼的起点，通过锤炼肉身来增强力量和速度，寻常武者至少需要三年才能突破；聚气境，能将天地间的“斗气”凝聚在丹田，形成气流，实力是淬体境的三倍以上；而凝真境，则能将丹田中的斗气“凝实”，不仅能隔空伤人，还能短暂御空，在黑石城，凝真境的武者就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存在，比如黑石城的城主，还有青铜擂台背后的主人。
至于更高的灵动境、筑基境……对林辰来说，那些都只是传说中的存在，他甚至没见过真正的聚气境武者。
马车很快消失在街尽头，街上的人群才渐渐恢复流动。林辰继续往前走，心里却翻起了波澜——他现在勉强能感受到丹田中的斗气气流，按照等级划分，应该算是“聚气境初期”？可他没有修炼过任何功法，也不知道如何提升，只能靠着石戒的暖意缓慢滋养，这样下去，别说突破到聚气境中期，恐怕连三天后的比赛都撑不过去。
“铁手……” 林辰想起周阎王昨天说的名字，心里一阵沉重。他在青铜擂台待了半年，自然听过铁手的名声——那是一个淬体境后期的武者，双手常年浸泡在铁砂中，一拳能打死一头牛，死在他手下的对手，已经有十几个了。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林辰咬了咬牙，加快了脚步。
济民堂在城西的中心位置，是黑石城最大的药铺。门口挂着一块烫金的牌匾，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青色劲装的护卫，腰间别着匕首，眼神警惕地盯着进出的人——能在黑石城开这么大的药铺，背后肯定有大人物撑腰。
林辰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药铺里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柜台后站着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伙计，正在给一个穿着绸缎的富家子弟抓药。看到林辰走进来，伙计皱了皱眉，语气不耐烦地问道：“你要抓什么药？赶紧说，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林辰攥了攥手里的木棍，小声说道：“我……我要治骨裂的药，还要能滋养气血的草药，越便宜越好。”
“治骨裂？滋养气血？” 伙计上下打量了林辰一番，看到他身上的破衣服和满是补丁的鞋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你有钱吗？最便宜的接骨散也要二十文钱，滋养气血的‘当归’，一两就要五十文，你买得起？”
林辰的心一沉。他身上只有十文钱，连最便宜的接骨散都买不起。他咬了咬嘴唇，还想再问问有没有更便宜的草药，却听到旁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小友，你是来抓药治擂台伤的吧？”
林辰转头看去，只见柜台后面的屏风后，走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老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长衫，手里拿着一个药杵，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很温和。他是济民堂的坐堂大夫，姓陈，据说以前是某个大宗门的药师，后来因为得罪了人，才躲到黑石城开了这家药铺。
“陈大夫……” 伙计看到老人，连忙收起了嘲讽的表情，恭敬地喊道。
陈大夫点了点头，走到林辰面前，仔细看了看他的手：“你的右手骨裂了，而且气血亏虚得厉害，是长期营养不良，加上常年受创导致的吧？”
林辰愣了一下，没想到陈大夫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情况。他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我……我没钱买贵的药，只想找些便宜的草药，能让伤口快点好就行。”
陈大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宜的草药只能缓解疼痛，治不好骨裂，更补不了气血。你年纪轻轻，怎么把身体折腾成这样？是不是在青铜擂台打生死斗？”
林辰低下头，没有说话——在黑石城，主动承认自己是青铜擂台的“死士”，只会招来更多的嘲讽和轻视。
陈大夫也没有追问，转身走到柜台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林辰：“这里面有半斤‘续断’和二两‘黄芪’，续断能接骨，黄芪能补气，虽然效果慢，但胜在便宜，这包药，收你五文钱吧。”
林辰愣住了，连忙从怀里掏出十文钱，递了过去：“陈大夫，我有十文钱，您再给我加点草药吧，我……我需要快点恢复体力。”
陈大夫看了他一眼，接过五文钱，又从柜台里抓了一把“马齿苋”放进纸包：“这马齿苋是我自己种的，能清热解毒，还能补充气血，你回去后，把续断和黄芪熬成汤，马齿苋凉拌着吃，记得少放盐。”
“谢谢陈大夫！” 林辰激动地接过纸包，深深鞠了一躬。他没想到，在这等级森严、人人为己的黑石城，竟然还有人愿意对他这样的“废脉”施以援手。
“不用谢。” 陈大夫摆了摆手，眼神复杂地看着林辰，“小友，青铜擂台不是久留之地，那里的生死斗，看似能赚快钱，实则是在拿命赌。你若是有其他出路，还是早点离开吧。”
林辰攥紧了手里的纸包，点了点头：“我知道，谢谢您的提醒，我会尽快离开的。”
走出济民堂，阳光已经升高，街上的人更多了。林辰拿着纸包，没有直接回破庙，而是往青铜擂台的方向走去——他想看看铁手的实力，也好提前做准备。
青铜擂台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今天没有比赛，但有不少武者在台下的空地上修炼。林辰挤在人群外围，往台上看去。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正在台上练拳，那汉子赤裸着上身，皮肤呈古铜色，双手比常人粗了一圈，指关节处布满了老茧，每一拳挥出，都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台上的石板被他踩得微微震动。
“那就是铁手！” 旁边有人小声说道，“你看他的手，据说他每天用一百斤的铁砂练拳，已经练了五年，现在一拳能有八百斤的力气！”
“八百斤？那岂不是能一拳打死一头猪？”
“何止！上次他和一个淬体境中期的武者比赛，一拳就把对方的肋骨打断了三根，对方当场就吐血认输了！”
林辰看着台上的铁手，心里一阵发凉。他现在的力气，撑死了只有一百斤，连铁手的零头都不到，更别说铁手还是淬体境后期的武者，肉身强度远非他能比。
“不行……这样下去肯定打不过铁手……” 林辰皱紧了眉头，突然想起了丹田中的斗气气流，“如果能尽快提升斗气的强度，说不定能有胜算……”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一个小贩，问道：“请问，你知道哪里能买到修炼的功法吗？最便宜的那种。”
小贩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功法？最便宜的‘淬体拳谱’也要一两银子，你买得起吗？再说了，就你这身子骨，就算有功法，也练不出什么名堂！”
林辰的脸涨得通红，攥紧了手里的纸包，转身离开了人群。他知道小贩说的是实话——在斗武大陆，功法和丹药一样，都是稀缺资源，低级的功法只有淬体境和聚气境的武者才能接触到，而且价格昂贵，像他这样的平民，连见都见不到。
“难道只能靠石戒慢慢滋养吗？” 林辰心里有些着急，他抬头看了看天，阳光刺眼，却照不进他心里的迷茫。
就在这时，他听到旁边的巷子里传来一阵争吵声。
“你凭什么抢我的钱？这是我给我娘抓药的钱！”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喊道。
“抢你的怎么了？在这黑石城，老子抢你的钱是给你面子！识相的就赶紧把钱交出来，不然老子打断你的腿！” 一个粗哑的男声嚣张地说道。
林辰心里一紧，连忙跑了过去。只见巷子里，一个穿着破衣服的小女孩正被两个地痞围着，小女孩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布包，哭得满脸是泪。那两个地痞，林辰认识——他们是城西有名的混混，经常抢平民的钱，因为背后有淬体境的武者撑腰，没人敢惹。
“放开她！” 林辰握紧了手里的木棍，大声喊道。
两个地痞转头看了过来，看到林辰瘦小的身影，顿时狂笑起来：“哈哈哈！哪里来的野小子，也敢管老子的事？”
“小子，赶紧滚，不然连你一起打！”
林辰没有滚，他往前走了一步，挡在小女孩面前：“把钱还给她，不然我对你们不客气！”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两个地痞，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女孩被欺负——就像当初老乞丐救他一样，他想做点什么。
“不客气？老子倒要看看你怎么不客气！” 一个地痞狞笑着冲了过来，一拳打向林辰的胸口。
林辰瞳孔一缩，下意识地运转丹田中的斗气气流，将气流灌注在手臂上。他没有躲闪，而是举起木棍，朝着地痞的拳头砸去！
“砰！” 木棍和拳头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林辰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木棍差点脱手，而那个地痞则惨叫一声，捂着拳头后退了几步——他的拳头被木棍砸得红肿，指关节处甚至渗出了血丝。
“你……你小子竟然有斗气？” 另一个地痞惊讶地喊道。他能看出，林辰刚才的一击，带着微弱的斗气波动，虽然很淡，但确实是斗气！
林辰也愣住了——他没想到，将斗气气流灌注在手臂上，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力量！
“妈的，原来是个聚气境的小子！” 第一个地痞缓过劲来，眼神变得凶狠，“不过你只是聚气境初期，老子可是淬体境中期，今天非要废了你！” 他再次冲了过来，这一次，他用上了斗气，拳头变得更加坚硬，带着一股凌厉的风声。
林辰深吸一口气，再次运转丹田中的斗气气流。这一次，他没有用木棍，而是握紧了拳头——他想试试，自己的斗气，到底有多少力量。
“砰！” 拳头和拳头撞在一起，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林辰被震得后退了三步，手臂麻得几乎失去知觉，嘴角也渗出了一丝鲜血。但那个地痞，却比他更惨——他的拳头不仅红肿得更厉害，甚至隐隐有骨裂的迹象，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
“怎……怎么可能？” 两个地痞都惊呆了。聚气境初期的武者，竟然能挡住淬体境中期的攻击？这简直违背了斗武大陆的等级常识！
林辰也很惊讶，但他没有犹豫，趁两个地痞愣神的功夫，冲了过去，一拳打在第一个地痞的肚子上。斗气气流灌注在拳头上，虽然微弱，却带着一股穿透力，地痞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疼得蜷缩成一团。
另一个地痞见势不妙，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小子，你给老子等着，我去找人来收拾你！”
林辰没有去追，他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下身，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小女孩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把手里的布包递给林辰：“谢谢你，大哥哥，这是我的钱，我分你一半吧。”
林辰笑了笑，把布包推了回去：“不用，这是你的钱，你赶紧去给你娘抓药吧，以后别一个人走这条巷子了。”
小女孩点了点头，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拿着布包，飞快地跑出了巷子。
林辰看着小女孩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拳头，虽然还在发麻，但他却很兴奋——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斗武大陆的等级如此森严了。
因为等级，就意味着实力。淬体境能碾压平民，聚气境能压制淬体境，凝真境能吊打聚气境……每一个等级的提升，都是实力的巨大飞跃。而他，虽然只是聚气境初期，却因为石戒的存在，拥有了远超同等级武者的肉身强度和斗气质量，甚至能越级挑战淬体境中期的武者。
“等级森严又如何？” 林辰握紧了拳头，眼神变得坚定，“只要我能不断提升实力，总有一天，我能打破这等级的束缚，站在所有人的头顶！”
他转身走出巷子，阳光洒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金光。手里的纸包还带着草药的清香，丹田中的斗气气流在缓慢流动，而胸口的石戒，再次悄悄闪过一丝微光。
三天后的比赛，他未必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