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的青石板路被泡得发亮，林野撑着伞站在墨香斋书画店门口。
玻璃门上贴着泛黄的暂停营业提示，门把手上挂着一把锁，却没锁死，留了道指宽的缝隙。
林野警官？
门内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个穿藏青色旗袍的女人拉开了门。
她叫苏言，是这家店的老板娘，也是报案人。
苏言怕打草惊蛇，便只叫了林野一个人。
她的眼眶通红，手里攥着一张叠得整齐的米白色信纸，指节泛白。
林野收起伞，目光扫过店内，你说的那封信，能给我看看吗？
店里弥漫着松烟墨和旧纸的味道，墙上挂着几幅未装裱的山水画，画案上摊着半张写废的宣纸，墨汁已经干透。
苏言把信纸递过来时，我注意到她的手在抖。
信纸是手工制作的，边缘带着不规则的纤维，上面用小楷写着几行字。
曼卿亲启
三载相思，一纸难书。
下月初三，老地方见。
勿告他人，切记。
字迹工整，笔锋却带着几分刻意的生硬，像是刻意模仿某种字体。
更奇怪的是，信纸右下角没有署名，只画了一朵小小的墨梅，那是苏言的丈夫陈砚生最擅长画的图案。
陈先生失踪多久了？
林野指尖划过信纸，能感觉到墨汁的质感，是上等的徽墨，和画案上那瓶一模一样。
半个月了。
苏言声音发颤，他说去广东收一幅老画，走之前还说回来给我带广东的肠粉。
可到了广东就联系不上了，酒店说他只住了一晚就退房了，行李还在房间里。
林野走到画案前，拿起那支狼毫笔，笔尖还沾着干墨。
旁边放着一本摊开的兰亭集序，书页上有几处折痕，折痕处写着几个小字
墨梅，初三。
这封信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昨天下午，放在店门口的信箱里，没有信封，就这么一张纸。
苏言指着门口的绿色信箱，我一开始以为是恶作剧。
可这墨梅……除了他，没人会画得这么像。
林野打开手机，调出陈砚生的照片。
照片里的男人穿着中山装，戴一副金丝眼镜，气质温文尔雅，手里拿着一幅墨梅图，笑容温和。
他是江城小有名气的书画家，专攻墨梅，去年还在省美术馆办过个人画展。
陈先生有没有什么仇人？
或者特别在意的人？
苏言沉默了片刻，摇摇头，他性子软，平时除了画画就是和几个老朋友喝茶，没跟人红过脸。
要说在意的人除了我，就是他的学生，林晚。
林晚？
是他去年收的学生，小姑娘很有天赋，学墨梅学得特别快。
苏言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陈先生失踪前，跟我说过几次林晚的事，说她家里条件不好，想多帮衬她一把。
林野把信纸放进证物袋，又拍了画案上的拓本和毛笔照片苏女士，你知道老地方是哪里吗？
苏言眼神闪烁了一下是是我们刚认识时去的地方，在城郊的云栖寺。
那里有一棵老梅树，每年冬天开花特别好看。
我们结婚那天，还去那里拍了照片。
下月初三，就是5月1日。
距离现在还有十八天。
林野走出墨香斋时，雨还没停。
手机响了，是局里的小赵打来的，声音急促，林队，广东那边有消息了，陈砚生退房那天。
有人在火车站看到他，跟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在一起，那个女人手里拿着一幅卷起来的画。
穿白色连衣裙？
林野想起苏言说的林晚，有没有照片？
火车站的监控有点模糊，已经发你微信了。
对了，还有个事，陈砚生的银行账户在他失踪第三天，有一笔五万块的转账，收款人是林晚。
挂了电话，林野点开微信里的监控照片。
照片里的男人确实是陈砚生，他戴着口罩，低着头，身边站着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长发披肩，看不清脸，手里确实拿着一幅卷起来的画，画轴是深色的，像是紫檀木做的。
林野抬头看向墨香斋的方向，苏言正站在门口，隔着雨幕望着林野，眼神里藏着林野不知道的情绪。
这封情书，到底是陈砚生写的，还是有人假借他的名义？
那个老地方的约会，又藏着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