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旧背对着墨湘辰，仰着头，感受着眼底那残余的、滚烫的湿意慢慢渗回心底，成为一处深藏的秘密。
喉咙里的哽咽被强行压下，只留下一种酸涩过后、近乎疲惫的平静。
心脏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狂擂动，而是以一种沉重却平稳的节奏跳动着，每一次搏动都仿佛在冲刷着那些冰封的过往。
墨湘辰安静地靠在我腿边，小手依旧轻轻抓着我残破的衣角，传来细微的、令人安心的冰凉触感。
她似乎有些累了，小脑袋一点一点，长长的蔚蓝色睫毛垂下来，仿佛随时会睡着，但又强打着精神，不肯彻底放松。
龙吟夜在那边的墙壁摸索了半晌，动作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大的声响，像是在进行什么神圣的考古工作，而不是在废墟里找路。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确认自己的声音不会再泄露任何异常，我才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脸上残留的湿痕早已被刻意调动的一丝微弱气血蒸干，只留下紧绷的皮肤和依旧有些发红的眼眶边缘，好在洞内光线昏暗，并不明显。
我低头看了看靠着我几乎要睡着的墨湘辰，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那只相对完好的左手，非常轻、非常生疏地，拍了拍她的头顶。
她的发丝冰凉柔顺，如同最上等的丝绸。
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蔚蓝色的眼眸像蒙着一层水雾，懵懂地看着我。
“累了就睡会儿。”
我嘶哑着声音道，语气尽量放得平缓，“暂时安全。”
她似乎听懂了，又似乎只是本能地听从“爸爸”的话，小小的身体放松下来，眼皮彻底合上，呼吸变得均匀绵长，竟真的就靠在我腿边睡着了。
那毫无防备的睡颜，在微弱的光线下，纯净得如同初生的婴儿。
我沉默地看了她片刻，才将目光转向还在那边装模作样研究墙壁的龙吟夜。
我的声音恢复了些许平时的沙哑低沉，但似乎少了些刺骨的冰冷，多了些劫后余生的疲惫： “龙吟夜。”
龙吟夜一个激灵，立刻转过身，脸上堆起熟练的（虽然依旧难掩疲惫和狼狈）笑容：“哎！墨爷！您吩咐！” 他的目光飞快地在我脸上和似乎睡着了的墨湘辰身上扫过，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探究，但很聪明地没有多问一句。
我无视了他那点小心思，直接问道：“你老爷子让你找的地方…有头绪了吗？”
我的目光也扫向那片被肉瘤血管曾经连接过的岩壁区域，“这鬼地方，似乎不像藏古玉的宝库，倒像是个…培养怪物的巢穴。”
龙吟夜闻言，脸上的嬉笑收敛了些，露出一丝苦恼和凝重。
他走回几步，压低声音道：“墨爷，不瞒您说，我也正纳闷呢。我家那糟老头子给的信息模糊得很，只说是龙眠之地的一处‘遗藏’，与上古龙族某次‘净化行动’有关，需要特定的龙韵信物（他指了指自己）才能感应和开启，说是里面封存着一块非常重要的‘溯影古玉’。”
他挠了挠头，看着周围狼藉的景象和中央那堆正在加速腐烂萎缩的肉瘤残骸，嘴角抽搐：“可这…这怎么看都像是搞砸了的邪恶试验场啊！跟‘净化’、‘遗藏’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那古玉要真在这种地方，还能有好？”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刚才大致看了一下，这洞窟四周都是实心岩壁，刻的也都是些镇压、禁锢类的古老龙纹，不像有暗门或者通道的样子。唯一特别的就是之前那鬼肉瘤连接的地方…”
他指向肉瘤原本扎根的洞窟中央地面，以及几处岩壁上被血管管道钻出的大洞：“但现在都毁得差不多了…线索好像…断了。” 他的语气有些沮丧，这趟冒险差点把命搭上，却似乎一无所获。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洞窟中央的地面因肉瘤的崩溃而塌陷下去一块，露出下面更加深邃的黑暗和杂乱的能量残骸。
岩壁上那些管道钻出的孔洞黑黝黝的，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也不像是什么入口。
难道那“溯影古玉”已经被那暗金碎片和肉瘤彻底污染吞噬了？或者，龙吟夜得到的信息本身就有误？
就在我们都陷入沉默时，靠在我腿边睡着的墨湘辰，忽然无意识地咂了咂嘴，翻了个身，小手无意识地挥动了一下。
随着她小手挥动的方向，她指尖逸散出一缕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蔚蓝色光点，如同萤火虫般，飘飘悠悠地…飞向了洞窟中央那塌陷的地面裂缝处。
然后，那光点像是受到了什么吸引，倏地一下，钻进了裂缝深处。
紧接着——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嗡鸣声，从裂缝深处传了出来！
这嗡鸣声并非能量爆发，反而带着一种…古老、沧桑、如同尘封的镜面被悄然擦拭般的奇异质感！
我和龙吟夜同时一怔，目光瞬间锁定那裂缝！
“有动静！” 龙吟夜瞬间来了精神，眼睛瞪大。
几乎是同时，拉面的意念也在我脑中响起： “检测到微弱但纯净的时空波动！源头：地面裂缝深处！能量属性分析：与‘墨湘辰’力量同源度17.4%，与龙吟夜所述‘龙韵’同源度63.8%，与未知高阶时空法则契合度89.1%！” “推测：下方存在独立加密空间，入口需特定纯净龙韵或同等级时空之力激活。刚才的嗡鸣是对墨湘辰无意识散逸力量的微弱响应。”
需要纯净龙韵或同等级时空之力？
我转头将纯净龙韵的事告诉了龙吟夜。
龙吟夜脸上露出兴奋又苦恼的表情：“纯净龙韵？我这半吊子…刚才差点被吸干…现在这点残存的龙韵够不够格啊…” 他尝试着催动体内残存的龙韵，指尖冒出一点微弱的金光，对着裂缝试探。
那裂缝毫无反应。
龙吟夜：“……” 脸色垮了下来。
我看向腿上依旧睡得香甜、对此一无所知的墨湘辰。
难道…要叫醒她？
就在这时，我那条一直沉寂的寂灭之臂，似乎感应到了那裂缝深处传来的、极其微弱的时空波动，竟然自主地、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
一种极其晦涩、却真实存在的共鸣感，从手臂深处传来——并非与那龙韵共鸣，而是与那更深层的、未知的高阶时空法则产生了微弱的呼应！
我眼神猛地一凝。
或许…不需要叫醒湘辰。
我缓缓抬起了那条依旧酸胀、却恢复了一丝暖意的寂灭之臂，对准了那道裂缝。
“让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