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我即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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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尘光悯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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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青玄全神贯注,如同一个最精密的匠人,在这片由死亡与毁灭构筑的废墟中,搜寻、剥离那些蕴含着法则碎片与本源力量的“无主”材料时,一丝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却又顽强地穿透了浓郁死气与能量乱流的生机波动,如同最纤细的丝线,悄然触碰到了他高度敏锐的灵觉。

这波动并非源自那些强大遗骸中残存的不甘怨念或散逸能量,而是真实的、属于鲜活生命的律动,只是这律动中充满了撕裂的痛苦、无尽的绝望,以及一种近乎湮灭的虚弱。

青玄的动作微微一顿,神念立刻如同被磁石吸引般,锁定了这股波动的来源。他循迹而去,身形在残破的山河间几个闪烁,来到了一处被一条巨大龙尾如同天神之鞭般扫平、形成碗状凹陷的山坳。这里相对避风,却也堆积着数具最为庞大的龙族与凤凰的尸骸,它们如同倾倒的山脉,相互交叠,构成了一片充满压抑与死亡气息的“尸骸穹顶”。

而就在这“穹顶”之下,几具庞大遗骸形成的狭窄缝隙与阴影之中,青玄看到了那生机波动的源头——几个小小的、颜色几乎与周围焦土和暗沉血痂融为一体、若非灵觉感知几乎无法被发现的身影。

那是几个修为低微、种族各异的小修士。其中一个,身体呈现出半木质化的纹理,肌肤如同老树皮,但此刻半边身子都已碳化焦黑,如同被雷击过的枯木,只有胸口微不可察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这是一位草木化形的精灵,其本源已近乎被凤凰神火焚尽。旁边,一个背生四片透明蝉翼、体型只有常人手掌大小的小巧风精,正蜷缩在一块碎石后,她那原本应该轻盈灵动的翅膀,如今有一侧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折断,翼膜破损,周身缭绕的清风气息微弱得几乎停滞,眼中充满了痛苦与茫然。

更令人动容的是,一个穿着简陋、由某种兽皮粗糙缝制的皮甲,尖嘴缩腮,看起来像是某种鼠类化形的小妖,正用自己的整个身体,死死地护在一个昏迷不醒的幼小身躯之上。那幼童皮肤呈现出灰褐色,带着岩石般的质感与光泽,显然是一个年幼的石人族。小鼠妖自己也是伤痕累累,皮毛焦糊,一条腿不自然地弯曲着,但他依旧用身体为石人幼童撑起了一小片相对安全的空间,龇着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却又难掩恐惧的呜咽声,望向突然出现的青玄。

他们的修为,最高的那个草木精灵也不过是真仙初期,其余更是只有地仙层次。在这场属于金仙、甚至可能有大罗金仙参与的、决定种族气运的宏大对决中,他们连最微不足道的余波都无法承受,仅仅是生存于这片战场附近,便已是一场灭顶之灾。显然,他们是原本就世代居住在这片区域的土着生灵,或是某个早已在三大霸主挤压下艰难求存、被迫依附于某方的小族成员,不幸被这突如其来的战争风暴卷入,家园毁于一旦,族人离散或陨落,只剩下这几个幸运(或者说极其不幸)残存下来的个体,在这尸山血海中瑟瑟发抖,等待着不知是希望还是最终终结的命运。

看到青玄这陌生的、气息深邃的身影突然出现,那尚存一丝意识的风精和鼠妖,眼中瞬间爆发出极致的恐惧,那是一种源于生命本能、对无法抗衡力量的绝望战栗。风精透明的翅膀剧烈颤抖,试图向更深的阴影里缩去,却牵动了伤口,发出一声细微的痛哼。鼠妖更是将身体压得更低,护住石人幼童,龇出的牙齿微微打颤,喉咙里的呜咽声带上了凄厉的尾音,仿佛在做出生命最后的警告与哀求。他们显然将青玄当成了前来清理战场、扫除残余的三大种族强者,对于这等存在而言,碾死他们这些“蝼蚁”甚至不需要理由。

青玄的脚步在山坳边缘顿了顿。他并非由石头里蹦出来的冷血无情之辈,混沌珠内烙印的道魔之劫终章,那西方大地万物同悲、灵机永逝的景象依旧历历在目,让他深刻理解量劫之下,无论强大与否,众生皆在苦海中挣扎的残酷真理。他收集资源、记录历史,是为了在未来的大道之路上走得更远,是为了拥有超脱劫难的力量,但这绝不意味着,他要对眼前这些在毁灭缝隙中依旧顽强闪烁的、卑微而脆弱的生命之火,冷漠地视而不见,甚至亲手将其掐灭。这与他的道心不符,与他对“生”之意义的理解相悖。

他轻叹一声,这叹息声中包含了对命运无常的感慨,也对这残酷世道的些许无奈。他主动收敛了周身因之前采集龙血凤羽、剥离麒麟逆鳞而自然散发出的、带着凌厉与索取意味的气息,将那属于金仙中期的威压尽数内敛,仿佛由一个危险的掠食者,变回了一个普通的过客。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那几个小修士耳中:

“莫要惊慌,我非龙、凤、麒麟三族之人,亦非为取尔等性命而来。”

他的目光扫过那几个瑟瑟发抖的小小身影,最后落在那依旧保持警惕姿态的鼠妖身上,语气更加缓和了几分:“你等伤势沉重,若再耽搁,恐有性命之虞。”

说着,他并未贸然靠近,以免加剧他们的恐惧。而是心念微动,自混沌珠内引出一缕极其精纯温和、蕴含着先天乙木生机与混沌滋养之意的灵光。这灵光如同初春最柔和的晨曦,缓缓飘向那伤势最重的草木精灵,浸润着他焦黑碳化的躯体,稳定其近乎溃散的本源。同时,他又分出几缕细微的、带着安抚与镇痛效果的水灵之气,飘向风精和鼠妖,缓解他们的痛苦。

他没有立刻施展大法力救治,而是先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善意。在这片被死亡笼罩的废墟上,这一缕微弱的、带着生机的光芒,以及那平和的声音,仿佛撕裂厚重乌云的一线阳光,虽然微弱,却带来了截然不同的、名为“希望”的可能性。那几个小修士眼中的极致恐惧,终于开始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茫然,以及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对“生”的渴望。青玄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个沉默的守护者,等待着他们接受这突如其来的转机。他的怜悯,并非滥情,而是源于对生命的尊重,是他在追求超脱大道途中,不曾舍弃的本心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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