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纹路，是不是也是一种“循环”。就像阵法需要灵力流转维持，这符纸上的邪异力量，是否也依赖着某种特定的“流转”路径。
如果我能找到那个关键的“节点”，用最小的外力去卡它一下呢。
这个念头很冒险，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我重新凝聚起灵力，这一次，我没有将灵力外放，而是将它们压缩、凝实，汇聚在右手食指指尖。
一丝淡蓝色的极其细微的灵光在我指尖亮起，像一根淬了火的针。
“阿宁！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喊了一声，再次朝着羊头人冲去。
夏康宁没有说话，但他猛然爆发的剑光说明了一切。
青色的剑气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死死缠住羊头人，甚至不惜硬接了它一记重击，闷哼一声，嘴角也渗出血丝，但终究为我创造了那短暂的一线空隙。
就是现在。
我的身体几乎是贴着羊头人挥来的手臂滑了过去，指尖那点凝实的淡蓝灵光，瞄准了符纸右下角一个极其细微的、线条交汇的“点”，闪电般刺入。
指尖传来轻微的阻力，随即那点淡蓝灵光无声无息地没入了鲜红的朱砂纹路之中。
符纸上，被我刺入的那个“点”周围，鲜红的色泽似乎黯淡了极其微小的一瞬，那些扭曲的线条也出现了几乎不可察的、细微的紊乱。
成功了？
我不敢确定，身体已经借着冲势向侧面翻滚出去，拉开距离。
几乎就在我落地的同时，夏康宁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他眼中厉色一闪，手中长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光，整个人与剑仿佛合为一体，化作一道撕裂浓雾的青色闪电，精准无比地刺入了羊头人的胸膛。
“啊！”
羊头人发出了开战以来最凄厉最痛苦的嚎叫。
这一次，伤口没有愈合。
暗绿色的带着浓烈腥臭的血液从它胸口喷涌而出。
羊头人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那双浑浊的羊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和恐惧。
它挣扎着想抬起手臂，但动作变得无比迟缓、僵硬。
胸口的伤口不断扩大，腐烂的皮肉向四周翻卷，露出里面更加恶心的蠕动着暗绿色液体的组织。
夏康宁抽剑后退，警惕地看着它。
羊头人踉跄了几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最终，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震起一片灰尘和草屑。
它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浓雾似乎都被这动静搅动得翻滚了一下。
“结……结束了？”
夏康宁喘着粗气，不确定地问。
我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走到羊头人的尸体旁，低头看着那张依旧贴在木棍上的黄纸符。
符纸的色泽似乎比刚才黯淡了一些，那些鲜红的纹路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仿佛随时会活过来蠕动。但它依旧完好地贴在那里，只是失去了那种邪异的力量波动。
“应该是……吧？”
我也有点不确定。这玩意儿死得太干脆了，反而让人心里发毛。
就在我们俩大眼瞪小眼，盯着羊头人尸体疑神疑鬼的时候，熟悉的白色光芒再次亮起。
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白色穿界珠，缓缓从羊头人尸体上方凝聚、升腾起来，散发着柔和纯净的光，静静悬浮在半空。
夏康宁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容
“看来是真的解决了。这玩意儿可比之前那个弹琴的女鬼难缠多了。”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
那个抚琴女鬼虽然诡异，但至少还能用“轻身符进阶版”暴力解决。
这羊头人打不死捶不烂，要不是歪打正着干扰了那张邪门符纸，我们俩今天可能就得耗死在这里。
“不过……”
我看着那颗穿界珠，又看了看周围依旧浓雾弥漫、巨树林立的森林
“这个秘境到底有多少这种鬼东西？杀掉一个就给一颗穿界珠？”
“管他呢，”
夏康宁走到穿界珠旁边，伸手想去拿
“先拿了再说。这次你可别再收起来了，咱们……”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不是他不想说了，而是时间，又停了。
那种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凝固感再次席卷了我。
夏康宁伸向穿界珠的手停在半空，脸上那松了口气的笑容定格。周围飘散的灰尘悬浮不动，远处树木枝叶的摇曳停滞，连空气都仿佛变成了坚硬的固体。
一切声音消失，一切运动停止。
来了。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连眼珠都无法转动，只能看着前方。
浓雾深处，那个高大漆黑的轮廓虚浮模糊黑影，再一次无声无息地浮现。
这一次，它离我更近。
近到我几乎能感觉到它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非生命的冰冷气息。它依旧那么高，我只能仰视，看着它那没有五官的“脸”。
它缓缓地，抬起了那只如同阴影凝聚而成的手。
和上次一样，缓慢，稳定，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味。
食指点出，目标依旧是我的眉心。
冰凉的感觉再次袭来，比上一次更加清晰，更加深入骨髓。
紧接着熟悉的无边无际的失重感，吞噬了我所有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