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鸥号”的锚链“哗啦”一声沉入卧龙岛的浅滩,激起的水花溅起半尺高,带着咸涩的海风落在甲板上。刚经历过蛇群与爆炸的众人脸上还带着硝烟的痕迹,王胖子的外套被海蛇的毒液烧出几个小洞,古猜的裤脚还在滴着海水,但所有人的目光都透着一股紧绷的决绝——他们将黑狼像粽子一样绑在码头最显眼的礁石上,粗麻绳勒得他手腕发紫,礁石被正午的阳光晒得滚烫,烫得黑狼不停扭动挣扎,嘴里却被塞了块破布,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响。
胡八一缓步走到礁石前,海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别着的青铜鱼符,鱼符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蓝光。他一把扯掉黑狼嘴里的破布,锋利的工兵铲刀刃贴着黑狼的喉咙划过,留下一道冰凉的触感,吓得黑狼瞬间停止了挣扎,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砸在滚烫的礁石上,瞬间蒸发成一缕白气。
“影组织是什么来头?”胡八一的声音像卧龙岛的礁石一样坚硬,眼神冷得能冻住海水,“谁指使你们抢星图钥匙?说清楚,饶你一命;敢有半句虚言,现在就把你扔去喂噬灵海蛇。”刀刃又贴近了几分,已经在黑狼的喉咙上压出一道浅浅的白痕。
黑狼的脸因恐惧而扭曲,嘴唇哆嗦着,舌头像是打了结,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真不知道具体的……影组织太神秘了!”他的目光躲闪着,不敢与胡八一对视,视线死死盯着脚下翻涌的海浪,“我只见过首领一次,他总戴着个银色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阴沉沉的眼睛,像淬了毒的鱼叉。他手下的人都穿黑色劲装,身手快得像海面上的风,我们黑水帮在归墟海域横行了十几年,在他们面前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王胖子一脚踹在礁石上,震得黑狼身体一颤:“少他妈装糊涂!没好处的事你们这群海盗会干?快说,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是魂晶!还有归墟地图!”黑狼被踹得嗷嗷直叫,连忙竹筒倒豆子似的交代,“他给了我们一小块魂晶碎片,夜里能发出蓝光,放在船上连最凶的鲨鱼都不敢靠近!还有一张羊皮地图,上面标着归墟之心和深渊裂隙的位置,说星图钥匙能打开裂隙,里面的本源之水喝一口就能长生不老,拿到能量核心就能操控整个归墟的海流,到时候归墟的所有航线都归我们黑水帮管,来往的商船都得给我们交保护费!”他说到“长生不老”时,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随即又被恐惧取代。
“银色面具……”海生原本站在船舷边整理药包,听到这四个字时,身体猛地一僵,手中的药杵“当啷”一声掉在石臼里,将里面的草药砸得粉碎。他快步走到黑狼面前,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礁石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说的戴银色面具的人,是不是左手手腕上有一道闪电形状的疤痕?疤痕很深,像是被火焰烧伤后留下的?”
黑狼愣了一下,眼睛瞪得溜圆:“对!就是闪电形状的!当时他给我们魂晶的时候,我不小心看到了,那疤痕特别显眼,像条活的小蛇趴在手腕上。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认识他?”
海生踉跄着后退两步,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他颓然地坐在礁石上,双手捂住脸,指缝间渗出深深的疲惫与悲痛。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放下手,眼角的皱纹里沾着未干的泪痕,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是我的师兄,墨尘。我们都是归墟守护者的传人,师父当年最看重我们两个,说我们会是守护归墟的左右臂膀。”
众人都愣住了,连黑狼都忘了挣扎,好奇地竖起耳朵。海生望着远处翻涌的墨色海水,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凤鸣崖——那时的墨尘还是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剑眉星目,身手利落,每次练完功都会帮他整理草药。师父常说,墨尘有天赋,但性子太急,太执着于力量;而海生沉稳,更适合继承守墟令。
“二十年前的一个雨夜,师父召集我们,说要将守墟令传给我,让我负责守护归墟的封印。”海生的声音带着雨夜里的湿冷,“墨尘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脸色很难看。当天晚上,他就闯进师父的密室,想偷走守墟令和《归墟秘录》。师父发现后拦住他,他竟然对师父下了狠手,用淬了毒的匕首刺伤了师父的小腹。我听到动静赶过去时,他正拿着半本《归墟秘录》和守墟令的仿制品往外跑。”
“我们在凤鸣崖的悬崖边缠斗起来,他说归墟的能量那么强大,不该被封印在海底,应该被有能力的人掌控,这样才能改变世界。我骂他疯了,归墟的能量一旦失控,整个沿海都会被海啸淹没,无数人会死于非命。他被我激怒,突然用力推了我一把,我失足跌下悬崖,幸好被崖壁上的古藤缠住,才捡回一条命。”海生说着,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一道长长的疤痕,“这就是那次跌下去时被岩石划破的,我以为他会回来斩草除根,没想到他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师父因为伤势过重,没过多久就去世了。我一直以为他早就死在哪个荒岛了,没想到他竟然成立了影组织,还在打归墟的主意。”
Shirley杨走到海生身边,递给他一块干净的帕子,轻声安慰道:“海生前辈,过去的事不是你的错,现在我们知道了他的身份,就能提前做好准备。”她转身取出星图,平铺在礁石上,星图上的光点在阳光下闪烁,深渊裂隙的标记格外醒目,“墨尘有半本《归墟秘录》,上面记载的裂隙信息肯定比我们从兽皮古籍上看到的更详细,他知道如何避开虚空兽的攻击,如何快速找到能量核心。我们必须赶在他前面拿到本源之水,否则一旦被他抢先,他用本源之水强化自身,再操控能量核心,整个归墟海域都会变成他的武器。”
“可是我们连深渊裂隙的准确位置都不确定,星图上的标记太模糊了。”王胖子皱着眉头说道,他蹲在星图旁,用手指戳了戳裂隙的标记,“之前海生前辈说裂隙是移动的,我们要是在海上瞎找,别说赶在墨尘前面,能不能找到都两说。”
就在这时,多玲轻轻拉了拉胡八一的衣角。她之前一直在船舱里休息,听到外面的动静才走出来,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她走到众人中间,轻声说道:“胡大哥,我或许能帮你们定位本源之水的位置。”
胡八一立刻皱起眉头:“不行,深渊裂隙太危险,空间褶皱随时可能出现,还有能吞噬能量的虚空兽,你不能去。”他下意识地挡在多玲身前,像是在隔绝所有危险。
“胡大哥,你看。”多玲没有退缩,她伸出自己的手腕——原本在陈老草药的作用下已经消退的咒纹,此刻竟泛着淡淡的蓝光,纹路清晰可见,与星图上的光点相互呼应,形成一道细微的光链,“我体内的咒毒与归墟的能量同源,之前在归墟之心时,我就能感觉到星图钥匙的召唤。刚才黑狼提到本源之水时,我的咒纹突然发热,像是在指引方向。这种感应比星图更精准,因为咒毒本身就是归墟能量的一部分。”
胡八一握住多玲的手腕,能清晰地感受到她体内传来的微弱却坚韧的能量,还有咒纹散发的温热触感。他看着多玲苍白却坚定的脸,想起第一次在鲛宫见到她时,她被咒毒折磨得痛苦不堪,而现在,她却主动要利用这份痛苦去面对危险。“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咒毒只是暂时被压制,万一在裂隙附近发作,后果不堪设想。”
“我不是累赘。”多玲轻轻抽回手腕,眼神里带着一丝执拗,“当年若不是你们从鲛宫救我出来,我早就被咒毒吞噬了;在珊瑚庙岛,陈老为了救我,耗尽了大半积蓄的草药;上次在归墟之心,你们为了保护我,差点被混沌巨兽攻击。我一直都在被你们保护,现在我终于有能力帮上忙,我不能退缩。”她顿了顿,声音柔和了几分,“胡大哥,我知道裂隙很危险,但我能感觉到,咒纹在指引我的同时,也在保护我,它能提前预警危险的能量波动,就像一个天然的警报器。”
陈老这时也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木盒,走到众人面前打开——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十颗黑色的药丸,还有几包用油纸包好的草药,“这是我用解咒草和龙血花的根茎炼制的‘护心丸’,能暂时压制咒毒的发作,增强体力;这些草药煮成汤剂,每隔两个时辰喝一次,能中和归墟的阴寒之气。多玲的咒毒与归墟能量同源,这既是她的弱点,也是她的优势,她的感应确实比星图和任何仪器都精准,有她在,我们找到本源之水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古猜也上前一步,坚定地说道:“胡大哥,我会保护好多玲姐的。我从小在海上长大,水性好,身手也不算差,要是遇到危险,我第一个冲上去。”他拍了拍腰间的渔叉,渔叉的尖端还沾着之前战斗留下的血迹,却依旧锋利。
胡八一看着多玲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身边的伙伴们——Shirley杨正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海生点了点头,示意他相信多玲,王胖子虽然皱着眉,但也没再反对。他深吸一口气,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涌入鼻腔,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他知道,这次去深渊裂隙,每一分精准的指引都可能决定生死,多玲的感应至关重要。
“好,我们一起去。”胡八一终于点了点头,目光严肃地看着多玲,“但你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第一,全程都要跟在我身边,不能擅自离开我的视线;第二,一旦感到咒毒发作或者身体不适,必须立刻告诉我,不能硬撑;第三,所有行动都要听我的指挥,哪怕我让你立刻躲进船舱,你也必须执行。”
多玲的脸上瞬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像冲破乌云的阳光,照亮了她苍白的脸庞:“我都答应你!胡大哥,谢谢你相信我。”
胡八一转身看向被绑在礁石上的黑狼,眼神重新变得冰冷:“把你知道的关于影组织的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墨尘的基地在哪里?他手下有多少人?除了魂晶,他还有什么特殊的武器?你要是敢隐瞒一句,我现在就把你绑在礁石上,等涨潮的时候让海水慢慢没过你的头顶,让你尝尝被噬灵海蛇一点点啃咬的滋味。”
黑狼看着胡八一冰冷的眼神,又看了看远处海面上隐约出现的蛇群影子,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大喊:“我说!我什么都说!墨尘的基地在归墟最深处的幽灵岛,岛上有很多机关,还有他培养的毒兽;他手下有大概五十多个人,其中有十个是他亲自训练的死士,身手特别厉害;他还有一件用魂晶碎片打造的匕首,能吸收人的生命精气,之前有个不服他的海盗头头,就是被那把匕首刺穿心脏,瞬间就变成了一具干尸……”
众人围在黑狼身边,认真地听着他的交代,Shirley杨拿出纸笔,将关键信息一一记录下来。阳光渐渐西斜,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翻涌的海面上。虽然前路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但此刻的他们,眼神坚定,心中充满了勇气——为了守护归墟,为了保护身边的人,他们必须在墨尘之前找到本源之水,阻止他的疯狂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