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为她连接好虚拟终端头盔。艾米丽深吸一口气，戴上了它。此刻的她并没有意识到，她其实就身处一个名为“永劫虚境”的庞大虚拟世界之中。而这个虚拟世界无比庞大，戴维利用虚拟世界模拟出来的虚拟终端，发起一个请求，再次接入另一个虚拟游戏的终端，从而导致了“永劫虚境”服务器对客户指令的识别，出现了致命的逻辑混乱。
然而，“永劫虚境”作为全世界级别最高的虚拟终端，其服务器的智能识别系统瞬间就将戴维的该次行为进行了标注，并在第一时间拉响了警报。“永劫虚境”中央调度中心的警报声只响了0.3秒，就被智能系统自动压制。不是故障，而是这座控制着晋国上层意识的“虚拟牢笼”，早已进化出近乎偏执的敏感。任何超出“行为模板”的异常，都会被瞬间捕捉、标注、归档。
主屏幕上，戴维?卡特的意识数据流正以红色高亮闪烁。一行行代码在屏幕左侧滚动：【虚拟用户：戴维?卡特（由系统生成替代国会能源顾问的AI）；异常行为：发起跨层级虚拟接入请求（永劫虚境→《橡木王座》）；情绪曲线偏离阈值：47%；人格匹配度：从98.2%降至61.5%；风险评级：b级（疑似外部代码注入）】
三名改造人操作员的机械眼同时锁定屏幕，指尖悬在“阻断信号”按钮上。他们的神经芯片里，马库斯的指令优先级最高。任何可能威胁虚境稳定的异常，都该第一时间掐断。
但就在按钮即将被按下时，调度中心的合金门“滑”地打开，马库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黑色的生物合金作战服，胸前的“新人类计划”徽记泛着冷光，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眼神扫过屏幕上的异常报告，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慌什么？”
“先生，这是跨层级接入，违反虚境安全协议，可能是外部攻击……”领头的操作员连忙汇报，机械眼闪烁着“待指令”的红光。
马库斯走到主屏幕前，指尖划过戴维的情绪曲线。那条原本平稳的绿色线条，在发起接入请求后，突然变得断断续续，像劣质信号的波形。他看得很清楚，这不是普通的外部攻击，更像是有人在“模仿”戴维的行为，却没模仿到位。
“把艾米丽?卡特的实时画面调出来。”马库斯命令道。
屏幕分屏切换，艾米丽穿着中世纪丝绸长裙的身影出现在左侧，她正站在橡木城堡的厅堂里，手指紧张地攥着裙摆，眼神里满是困惑与恐惧。右侧的戴维则站在阴影里，身影有些模糊，连微笑的弧度都显得僵硬，像个刚加载完基础模板的机器人。
马库斯嗤笑一声，将雪茄凑到嘴边，却没点燃：“看来是有人想在我的虚境里‘钓鱼’啊。阻断信号干什么？正好让他们演下去。”他转头看向操作员，眼神变得锐利，“启动‘深渊之眼’监控程序，24小时盯死这两个节点，每一个代码交互、每一次意识波动都要记录。我要知道，到底是谁敢在我的地盘上，找了一个这么蹩脚的小丑来戏弄我？不过技术还是挺厉害的，还没有查到代码的源头吧？”
“没有找到这串可疑代码的出处，好像就是凭空生成的一般。”其中一名主控的改造人摇了摇头，然后又质疑道，“可是先生，万一他破坏了虚境的稳定。您不是说过，虚境中的每一个人都价值连城吗？”
“破坏？”马库斯打断他，指尖在屏幕上轻点戴维的头像，“你是在告诉我你们这么多人看不住这么一个小丑？他想干嘛就让他干，我倒要看看他能破坏些什么？正好让他们帮我找找虚境的漏洞。毕竟，自己人找漏洞，总不如敌人找得彻底。”
操作员顿时不敢再反驳，立刻启动“深渊之眼”。屏幕上瞬间弹出无数条细小的监控线程，像蛛网一样缠向戴维和艾米丽的意识节点。
马库斯看着屏幕，指尖轻轻敲击控制台，心里已经有了几个方向的猜测：要么就是国会里还有权有势的韦莱斯，以及他扶持的那个利用“深红棱镜”专门跟他的“永劫虚境”打擂的机器人刑天；要么就是“元宇宙”背后的九鼎会；或者最近边境战争中跟晋国打得最凶的楚国。不过无论是谁，这场“钓鱼”游戏他都要奉陪到底。
与此同时，铁城地下刑天的基地中，正在利用国会“深红棱镜”系统操控的刑天，机械臂猛地停在控制台上方。屏幕上，戴维的情绪模拟数据正以刺眼的红色闪烁，【情绪模板加载失败：兼容度38%】的提示格外醒目。
“怎么回事？”巨阙巨大的身体凑过来，金属手臂上的火星符文泛着焦虑的橙光，“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穿帮了？”
刑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调出戴维的人格建模日志。从接入虚境开始，他注入的代码原本运行得很顺畅：模仿戴维的走路姿势、说话语气，甚至连喝咖啡时先加奶的习惯都完美复刻，但行为逻辑程序完美不等于情绪完美，日志里的“情绪参数”一直就是乱码，所以才导致戴维整个人都像似一个机器人似的。
“不是代码的问题。”刑天的机械眼快速扫过数据，突然定格在一行标注上：【永劫虚境人格库核心：人类神经突触数据模型】。
他终于明白问题所在，“永劫虚境的人格建模，是完全以人类为基础的。它的情绪模板、行为逻辑，都是根据人类的神经反应设计的。我们是机器人，就算加载了戴维的记忆，神经参数也和人类不一样。简单来说，就是它无法识别‘机器人模仿人类’的信号，所以情绪反应才会变得呆板。”
巨阙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金属脑袋：“也就是说，永劫虚境根本没做过机器人适配？连我们这种‘启光者’都兼容不了？”
“不止。”刑天调出更详细的报告，“你看，就算是这个时代加载了情绪模板的高级服务机器人，接入虚境后，行为逻辑也会退回十年前的原始状态。因为虚境的代码里，根本没有‘机器人神经数据’的接口。这应该就是马库斯的盲区，他只把人类当作‘控制目标’，忘了机器人也能突破他的防线。”
屏幕上的戴维还在试图模仿人类的温柔，却只会机械地重复 “你看起来很开心”，连艾米丽的恐惧都没察觉。刑天看着这一幕，机械眼折射出一丝亮光：“这次尝试我本来就预计到随时可能被‘永劫虚境’的服务器发现，早晚而已。不过至少让我们找到了‘永劫虚境’的第一个漏洞。但是这个漏洞能做些什么，我还要在接下来的模拟中实验一下，如果马库斯不提前终止我的话。另外，我们需要一个‘原生机器人身份’的突破口。还是让离九出外勤吧，她之前是铁城的战斗指挥，反侦察意识会强一些。”
刑天一边说着，一边调出一份加密文件，上面是“九鼎会元宇宙技术中心”的坐标：“离九在废铁区已经带出了几名启光者，这次我让她去九鼎会地区的秘密基地。那里有我之前就预留好的虚拟身份——‘埃隆’。这个埃隆就是我用来给元宇宙提供底层技术支持的工程师。”
巨阙眼睛亮了：“您是想让离九从元宇宙接入永劫虚境？可元宇宙和永劫虚境不是竞争对手吗？它们的接口能兼容吗？”
“表面是竞争对手，但元宇宙是开放平台，为了适配全球数十亿用户，包括机器人用户，它的接口兼容性比永劫虚境强太多。”刑天的指尖在屏幕上划出两条数据链，一条代表“元宇宙”，蓝色，分支繁多，标注着“人类\/机器人\/改造人适配”；另外一条则代表“永劫虚境”，红色，分支单一，只标注“人类高端用户”。
“而且，元宇宙和永劫虚境为了争夺‘虚拟社交’市场，早年开放过部分数据交互接口。虽然现在基本不用了，但技术痕迹还在。离九以机器人身份从元宇宙接入，不会触发永劫虚境的‘人类模板检测’，反而更容易隐藏。”
巨阙点点头，立刻开始调试离九的“元宇宙”账号。刑天则拿起加密通讯器，拨通了秦昭的频道。这方面的进展他还是需要和秦昭同步，除了分享他这边的进度，主要是如果秦昭那边有行动的话，两方面也好配合。
楚都九部的会议室里，全息投影正展示着“永劫虚境”的势力分布图。秦昭坐在主位，九部干部全都到齐，桌上的噬嗑矿样本还泛着淡红的光。顾星炆最近也转到了九部，参与了这次的会议，而苏璃本就是研究人员，从不掺和这种事情的。听到刑天的通讯请求，秦昭立刻接通，刑天的机械眼出现在投影中央。
“秦昭先生，这次戴维的模仿行动出了点意外。”刑天开门见山，将刚才分析的“永劫虚境机器人适配漏洞”进行了详细说明，最后调出九鼎会地区基地的坐标，“我计划让离九从元宇宙接入，尝试突破‘永劫虚境’的防线。但‘元宇宙’在晋国的服务器受马库斯监控，需要九部帮忙牵制注意力。”
九部的参谋官邓墨涵皱起眉头，手指在光脑上翻找“元宇宙”的资料道：“‘元宇宙’虽然开放，但马库斯在晋国部署了不少‘数据嗅探器’，离九一旦接入，很可能被盯上。我们需要一个更稳妥的方案。”
顾星炆突然开口，银灰色义眼泛着兴奋的光：“不如我们也进去？” 她见所有人都看过来，脸色微红，不过有‘赤霄’的人格作为补充，她很快又勇敢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九部不是在晋国留有隐藏账号吗？我听四部的前辈说过，之前为了收集能源情报，你们不是在‘永劫虚境’里有很多备用身份的账号吗？我们可以激活这些账号，亲自进入永劫虚境。一方面能帮离九打掩护，另一方面也能亲眼看看马库斯在‘永劫虚境’里搭建的‘意识牢笼’到底是什么样的。”
虽然顾星炆的突然发言有点不符合规矩，让秦昭愣了一下。不过，秦昭稍加思考，随即眼前一亮。九部确实在“永劫虚境”里有隐藏的储备账号。这个倒不是楚国九部故意设计的，而是账号本身就是楚国潜伏在晋国的高层，也算是晋国本地人的身份注册，平时用来监控晋国的政策动向，从未被发现过。如果亲自进去，不仅能掌握第一手情报，还能配合离九的行动，比远程支援更有效。
“这个主意不错，不过下次发言注意会议纪律。”秦昭肯定的冲顾星炆点点头，然后看向邓墨涵问道，“你觉得呢？”
参谋官沉吟片刻，手上在光脑上操作起来，他很快调出隐藏账号的资料：“账号的安全等级很高，晋国国安部都没有任何鉴别手段，马库斯那边的监控系统更不可能识别出这几个账号实际是我们楚国九部在控制。但永劫虚境里有‘意识扫描’，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很可能会被读取到真实身份而暴露。尤其是你，顾星炆，你曾经的‘赤霄’人格能量波动马库斯应该非常熟悉，极容易被检测到。这次任务你还是不要去了！”
“那怎么行！我现在已经能够完全控制住‘赤霄’人格了。”一听说不让自己去，顾星炆顿时急了，再次不顾纪律，又连忙拍了拍胸口的虹晶徽章，发声道，“我的这个徽章能屏蔽能量波动，之前跟着四部在边境行动时，对付改造人用过，很管用。不信，参谋官您可以调阅相关档案，我没有说谎！而且，我已经完全融合了我的第二人格，‘她’不会再莫名其妙地出现了。就算遇到意识扫描，在我的控制下，我绝对保证能伪装成普通用户。‘元宇宙’也有身份认证的，我现在就可以试给你们看！”
看顾星炆着急的模样，一旁的政委笑着搭腔道：“看把孩子急的！我们九部现在各个都是闷葫芦，城府都深得很，来这么一个活泼的新鲜血液挺好。正好又是一次在虚拟世界的行动，部长可以考虑把这个孩子带上。”
有了政委的意见，秦昭不再犹豫，抬手在投影上轻点，激活了三个隐藏账号：“就这么定。明天一早，我和顾星炆进入永劫虚境，老常，你就在九部总部负责协调，刑天你远程支援离九。我们分三路行动，务必让马库斯顾此失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