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天光微亮。
白夜和林洋并肩走在通往圣武大学主教学区的青石小径上。两人都穿着各自不同风格的衣服，白夜依旧是一身浅色调的便装，给人一种随和慵懒的感觉，林洋则选了更显贵气的深蓝色。若不是眼底那抹常人难以察觉的、属于老油条的深邃，他们与周围那些打着哈欠、抱着书本赶早八课的新生并无二致。
白夜昨夜归来后，确实睡得不错。清除目标带来的精神消耗，对他而言如同擦去刀上的血迹，完成后便能迅速归于沉寂。此刻他呼吸平稳，眼神是一贯的淡漠，正将心神调整到“学生”的频道，准备应付来自大学的第一节课。
一般第一节课不会讲什么东西，一般是认识一下新同学，做个自我介绍什么的，然后这节课就过去了，不用花什么心思，走过场就行。
林洋则一边走，一边习惯性地浏览着路边公告栏上张贴的各种信息——社团招新、任务发布、失物招领……以及最新一期的《圣武观察报》。
突然，他像是被定身法定住，脚步猛地刹住，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住了报纸头版。
“我……靠？”一声极度不符合他优雅商人人设的粗口，下意识地蹦了出来。
白夜察觉到他的异常，侧目看去。
嗯？能让他感到惊讶的消息，难道是他看上女神传出来桃色绯闻了？
只见林洋手指微微颤抖地指着报纸头版，脸上那副永远运筹帷幄的表情彻底崩裂，写满了难以置信和“这世界是不是疯了”的茫然。
白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头版上，一行加粗的黑色大字标题极具冲击力：
【惊现！圣武城的苍白死神——是暗夜执法者，还是杀戮艺术家？】
标题下方，是一张占据了半个版面的、虽然有些模糊但特征抓取得极其精准的照片——一个身披纯白斗篷、脸覆光滑白骨面具的身影，正以一种非人的优雅姿态悬浮于半空，背景是破碎的屋檐与弥漫的邪气。那身打扮，那标志性的面具，不是他白夜还能是谁？！
照片旁边，是小编徐淼那详尽且极具煽动性的报道，着重描述了他如何瞬杀血手屠刚，如何轻描淡写化解巡守司围攻，以及……如何一指湮灭圣女月清眠的圣光！
“苍……苍白死神？！”林洋的声音都变了调，他猛地转过头，看着身边一脸平静（或者说，因为过于震惊而暂时维持着平静）的白夜，压低声音，几乎是在咆哮：“老白！这什么情况？！你昨晚不是去执行屠杀任务吗？怎么还带了个现场记者兼摄影师？！还上了校报头版？！湮灭圣光？！这词她都敢写？！”
一向冷静自持的林洋，此刻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他们一向行事低调，力求隐匿于阴影，结果搭档一夜之间成了校园风云人物，还是以这种堪称惊悚的方式？
白夜看着报纸上那张照片，以及苍白死神那四个大字，白骨面具下的真实表情无人得知，但他那双万年不变的眼眸，此刻也极其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之后变得呆滞。
是的，他也有点懵。
他预料到行动可能会引起官方注意，也预料到月清眠会有所怀疑。但他万万没想到，会有一个记者潜伏在侧，不仅拍下了全过程，还如此迅速、如此详尽、如此……“中二”地给报道了出来！
他确实看到了那个楼里有人，当时他琢磨着怎么逃跑什么的，鬼知道那人是个记者，还tm把自己拍下来了。白夜开始后悔当初走掉之后应该杀个回马枪，把她相机砸了，可惜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这完全超出了他作为杀手的行动预案。这种感觉，就像一个顶级特工完美完成了秘密任务，第二天却发现自己的“英姿”登上了全球新闻头条，还附带了一个响亮的绰号。
他沉默了几秒，在那几秒里，或许有无数关于如何处理掉那个叫徐淼的记者的方案闪过脑海。但最终，他只是淡淡地收回目光，仿佛那报纸上的人真的与他无关，继续迈步向前走去。
“……失误。”他给出了两个字的评价，不只是指被拍到，还是指对现场环境侦察不够彻底。
林洋看着他这副“事已至此，先上课吧”的淡定模样，简直要抓狂。他快步跟上，一边走一边快速翻阅着报纸内容，嘴里不停：
“失误？！大哥，这能叫失误？你这是把咱俩放在火上烤啊！”
“徐淼……这女人什么来头？胆子也太肥了！”
“完了完了，这下想低调都难了。岳山那边肯定炸锅了，学校估计也……等等，”林洋突然想到什么，眼神变得古怪起来，“她报道里写那个圣女看你的眼神……有点东西啊老白？”
“问题不大，反正没人知道我是谁。”
白夜说完之后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只是加快了脚步。
周围，赶着去上课的学生们也在热烈讨论着今天的头版新闻。
“听说了吗？那个苍白死神！”
“太酷了！连圣女的圣光都能抹掉！”
“也不知道是哪个大佬，会不会是我们学校的？”
“说不定就隐藏在我们身边呢！”
（不得不说这些学生第六感还挺准的）
听着这些议论，林洋看着身边对此充耳不闻、仿佛真的只是个普通学生的白夜，一种极其荒诞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们，令人闻风丧胆的丧心病狂组合，正混在一群憧憬着苍白死神的年轻学子中，赶着去上早八的课。
这画面，想想都觉得……神经病啊！
林洋扶了扶额，叹了口气，认命地跟了上去。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们的校园生活，注定是无法平静了。而这一切，都源于身边这个一不小心就成了校园传说的搭档。
对了，他还得准备一下自己跟老白的新生介绍，哪怕老白不需要，他也得把自己介绍得完美无瑕，为了之后四年的有限择偶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