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皇帝的明确首肯,楚倾云心中大定。与裴衔出了宫门,她并未直接回府,而是方向一转:“衔,先去天工院。学堂建设,图纸须先行。”
天工院专设的“营造坊”内,楚倾云铺开大幅素绢,执起特制的炭笔,凝神静气,开始勾勒心中酝酿已久的新式学堂蓝图。她结合此世建筑特点与前世现代校园的功能分区理念,笔走龙蛇。
图纸上,建筑群错落有致,绝非传统书院单一的讲堂斋舍格局。她规划出独立的教学区分设经史讲堂、算术格物专室、农工演示场、宽阔的体能操练场,注重学生体魄、藏书丰富的图书馆阁、可供学子切磋交流的园林休憩区,以及师生斋舍。男女学部各有独立院落,中间以花园和公共藏书区相隔,既保证必要的分隔,又不完全隔绝。建筑风格力求庄重、开阔、明亮,大量采用玻璃窗引入光线,迥异于传统书院的幽深。
“图纸是关键,”楚倾云对在一旁观看的几位营造大匠讲解道,“空间要敞亮,通风需良好,防火、排水都要考虑周全。尤其这格物农工演示场,地面要特别处理,预留水渠、电源……嗯,是预留特殊灯具和器械固定位置。”她及时改口,指向几处细节。
几位大匠看着这前所未见的学堂布局,眼中虽有困惑,但更多是惊叹与跃跃欲试。他们早已习惯了王妃图纸带来的震撼与挑战。
“只待工部与钦天监选定吉地,便可依此图放样施工。”楚倾云将一套完整的图纸交给为首的大匠,“前期筹备,材料的选用、预算的估算,你们可以先做起来。”
离开天工院,楚倾云又马不停蹄地处理另一件要事——农械与农产品的推广。
农科院那边传来好消息,李老头带领的农户们,经过反复试验,已经完全掌握了使用新式机器规模化制作面条、土豆淀粉(并可进一步加工成粉条)的整套技术流程,成品质量稳定。
“光有技术不行,得让百姓看见,让商人感兴趣,让这些好东西真正流通起来。”楚倾云对裴衔道,随即唤来影与玄风。
“影,玄风,”她吩咐道,“你们二人去京城东西两市及漕运码头附近仔细勘察,选一处交通便利、人气旺盛的宽敞场地。然后,联络京城内信誉良好、且有志于推广新货的几家大粮行、杂货商,以王府的名义,邀请他们参与筹办一次‘新粮新技展示交易会’。”
她详细说明:“交易会上,现场演示面条机和土豆制粉机的操作,让百姓亲眼看看这雪白的面条、细腻的淀粉是如何产出的。现场可以试吃煮好的面条、用土豆粉制作的凉粉、粉条等食物。同时,将制作好的干面条、土豆淀粉、粉条作为商品展示和售卖。目的有三:一让百姓认知接受;二吸引商人投资或购买机器技术;三推广这些便捷耐储的食品。”
她特别强调,眼中带着对昔日并肩作战将士的关怀:“与商家洽谈时,要提一个条件:若他们购买机器或技术后,欲往各州府推广开设作坊,招募人手时,须优先考虑当地诚实可靠的退役老兵及军属。这些技术易学易懂,正适合他们谋一份安稳营生。此事,可请兵部协助提供名录。”
影与玄风领命而去。玄风一如既往地试图找机会跟影多说两句,影虽仍神色清冷,但执行命令毫无折扣。
数日后,京城东市一块空地被布置起来,彩旗招展。巨大的“新粮新技展示交易会”横幅引人注目。两台铮亮的机器当众运转,麦粉变面条,土豆变雪粉,过程神奇,围观者里三层外三层,惊叹声不绝于耳。煮面摊前排起长队,品尝者赞不绝口。多家商号的掌柜眼睛发亮,围着机器和成品仔细询问,对优先招募退役老兵的条件,在王府和潜在利润面前,大多爽快应承。
楚倾云与裴衔身着便服,远远看着这热闹而充满生机的场面。新式学堂的蓝图已绘就,惠民技术正播向民间,退役老兵也有了新的出路。她知道,改变正在一点一滴发生。强国之路,文教与民生,犹如车之两轮,缺一不可。而她,正坚定地推动着这辆巨车,朝着她理想中的方向,稳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