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鬼市药叟
夜色如墨,林默再次悄无声息地翻出林府高墙。与上次的忐忑不同,这一次,他目标明确,脚步沉稳。指尖那缕微弱的气感,如同黑暗中的指南针,让他心中多了几分底气。
鬼市依旧笼罩在朦胧与危险交织的氛围中。林默压低斗笠,混迹于形形色色的人流里,径直走向那个偏僻角落。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那位枯瘦的老者依旧蜷缩在原地,仿佛从未离开过。摊位上的草药换了几样,那个缺口的药鼎却还在。老者似睡非睡,对周遭的喧嚣漠不关心。
林默走近,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个粗糙的小木盒,轻轻放在摊位的黑布上。盒子里,是他这几日利用回春散药渣,结合普通草药,反复试验后提炼出的几滴淡绿色药液。药效远不及回春散,但对于治疗普通的外伤瘀血,却有不错的效果。这是他目前能拿出的、最能证明自己“价值”的东西。
老者眼皮微抬,浑浊的目光扫过木盒,并未打开,鼻翼却微不可察地翕动了一下。“药气驳杂,火候不足。”他声音沙哑地评价,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林默心中一震,这老者果然不凡,仅凭气味就能判断出大概。他压低声音,改变了一部分声线,使其听起来更显成熟稳重:“初学乍练,让前辈见笑了。此物虽劣,却是在下亲手所制,聊表诚意。”
老者终于正眼看向林默,目光在他刻意伪装的脸上停留片刻,那双看似昏花的老眼,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诚意?”他嗤笑一声,“小子,你的诚意,上次那颗定颜珠已经付过了。这次,又想换什么?”
林默深吸一口气,知道面对这种人物,拐弯抹角反而不美。“晚辈需要一些东西。”他报出了几样药材的名字,都是母亲药典中记载的、用于淬炼体魄、辅助修炼的药材,不算特别稀有,但也不是寻常药铺能轻易买到。此外,他还需要一些关于如何引导、壮大体内那缕微弱气感的指点,哪怕只是最基础的常识。
老者听完,沉默了片刻。鬼市中嘈杂的人声仿佛被隔绝开来,这片角落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
“你要走的路,可不平坦。”老者缓缓开口,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需求,反而像是告诫,“锋芒未露,已是危机四伏。若真踏出那一步,便是九死一生。”
林默心中一凛,这老者似乎看出了什么。他挺直了脊背,尽管在伪装下依旧显得卑微,但眼神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晚辈已无路可退。”
老者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枯瘦的手指在黑布上轻轻敲了敲。“东西,三日后,老地方。至于指点……”他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一本薄薄泛黄、连封面都没有的小册子,丢给林默,“自己看,能看懂多少,看你造化。看不懂,便是无缘。”
林默接过册子,入手微沉,纸张粗糙。他强压下立刻翻阅的冲动,将其小心收好,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装着灵石的布袋,数量不多,却是他目前能动用的大部分财产。“这是定金。”
老者看也没看那袋灵石,只是挥了挥手,重新蜷缩起来,仿佛又睡着了。“走吧,别耽误老夫清静。”
林默知道,交易已经达成。他不再多言,躬身行了一礼,迅速转身没入人群。
这一次,他更加小心,绕了更多的路,确认无人跟踪后,才返回林府小院。
关上院门,他才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取出那本小册子。就着油灯微弱的光芒,他快速翻阅。册子内容极其简略,多是些晦涩的图形和口诀注解,涉及最基础的引气、凝神、运转周天之法,虽然粗浅,却正好解答了他这几日修炼中遇到的许多困惑,尤其是如何温养和引导那缕气感!
这薄薄的几页纸,对他而言,价值远超那袋灵石!
“福伯!”林默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我们可能……真的遇到贵人了!”
福伯看着林默眼中久违的光彩,也激动不已:“少爷,这是好事啊!老天爷总算开眼了!”
林默摩挲着册子粗糙的页面,心潮澎湃。有了这些基础法门,再加上即将到手的药材,他的修炼之路终于可以步入正轨。虽然前路依旧艰险,但至少,他看到了明确的方向。
然而,他也牢牢记着老者那句“九死一生”的告诫。力量的增长,必然伴随着风险的增加。林浩和林峰的斗争暂时平息,但林府这潭水下的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他必须更快,更稳。
三日后,他将再次前往鬼市。而这一次,他将带回真正属于自己的、打破命运枷锁的第一块基石。
窗外,夜色渐深。林默吹熄油灯,在黑暗中盘膝坐下,开始按照册子上的法门,引导体内那缕微弱的气感,小心翼翼地沿着简单的路线运行。
微光,在黑暗中倔强地闪烁,虽微弱,却坚定地指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