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上门讨债，恶奴阻路
夜幕，早已如一块巨大的黑丝绒，沉沉地笼罩了整个京城。
然而，位于城东的户部侍郎柳府，却依旧灯火通明，亮如白昼。高大的门楼上，两盏写着“柳”字的巨型灯笼，散发着刺眼的红光，将门前的一片空地照得纤毫毕现。府内，更是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娇笑声、劝酒声、奉承声，混杂在一起，传出老远，一派纸醉金迷的奢靡景象。
正堂之上，户部侍郎柳文博正满面红光地举着酒杯，与几位同僚推杯换盏。他年近五旬，生得肥头大耳，一双小眼睛里闪烁着精明而贪婪的光芒。
“来来来，李兄，这杯，小弟敬你！若不是你在工部那边通融，城西那块地，可到不了我手上啊！”柳文博端着酒杯，一脸谄媚地说道。
“柳兄说的哪里话！你我兄弟，何必如此生分！”那位被称为李兄的官员，也同样笑着回敬，“倒是柳兄你，真是好手段，那苏家的孤女，嫁入靖王府，她娘留下的那点嫁妆，竟被你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到了手。如今，那几间铺子，可都是日进斗金啊！”
柳文博闻言，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压低声音，炫耀道：“那丫头，不过是个没娘的庶女，懦弱无能，人尽可欺。她娘留下的嫁妆单子，早就被我那好妹妹，一把火烧了。如今死无对证，谁能拿我怎么样？”
“高！实在是高啊！”
“柳兄真是好福气！”
一时间，奉承之声四起。柳文博在一片吹捧中，只觉得飘飘然，仿佛自己已经是这个京城里，除了那几位王爷和太子之外，最有权势的人。
就在这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
柳府那扇厚重的、由上好楠木制成的朱漆大门，竟被人从外面，用一种蛮横无比的方式，一脚踹开！
巨大的声响，瞬间盖过了满堂的丝竹之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什么人！敢在柳侍郎府上放肆！”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几个守在门口的护院，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怒吼着冲了上来，手中提着明晃晃的钢刀，摆出了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然而，当他们看清来人时，所有人的怒吼，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掐住了喉咙，戛然而止。他们手中的刀，“哐当哐当”地掉了一地，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在原地。
门口，静静地站着一男一女。
男人一身玄色锦袍，金线在夜色中流转着暗淡的光华。他身形挺拔，面容俊美如天神，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冷得如同万载寒潭，没有些许一毫的温度。他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一股磅礴的、如同实质般的杀气，便如同潮水般，向整个庭院蔓延开来。
女人一袭白衣，清丽绝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清亮的眸子，淡漠地扫过全场，仿佛在看一群蝼蚁。
正是靖王与靖王妃！
“王……王爷！王妃娘娘！”
那几个护院，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全部跪倒在地，吓得浑身筛糠般地抖成一团，连头都不敢抬。
顾云逸看都未看他们一眼，牵着苏瑶的手，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踏入了这奢华而肮脏的柳府。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柳文博和那些宾客，也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当他们看清来人时，也是大惊失色，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靖……靖王殿下！王妃娘娘！您……您怎么来了？”柳文博连滚带爬地迎了上来，心中的警铃，已经响到了极致。他强忍着恐惧，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苏瑶没有理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满堂的宾客，然后将目光，落在了柳文博的身上，声音清冷，不带些许感情：“柳侍郎，我今日前来，是来讨一样东西。”
“讨……讨东西？”柳文博一头雾水，心中却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苏瑶将那张嫁妆单子，轻轻地，扔在了他的脸上。
那张轻飘飘的纸，在此刻，却仿佛有千斤之重。柳文博被打得一个趔趄，慌乱地抓住那张纸，只看了一眼，瞳孔便骤然收缩！
“这是我母亲的嫁妆单子。”苏瑶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利剑，“上面记载的，朱雀大街的三间铺面，以及城郊的百亩良田，现在，在你手上，对吗？”
柳文博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件被他压了这么多年、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竟然会被翻出来！而且，还是被靖王妃亲自找上门！
“王……王妃娘娘，您……您这是何意？下官……下官不明白啊！”他矢口否认，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后背。
“不明白？”苏瑶冷笑一声，“那要不要我请京兆尹的人来，帮你‘回忆’一下？”
“你！”柳文博又惊又怒。他知道，今天这事，善了不了了。他一个户部侍郎，如何能与手握兵权、心狠手辣的靖王抗衡？
但他又不甘心，就这么将到嘴的肥肉吐出来。那可是他半辈子的心血！
就在这时，一个尖嘴猴腮的管家，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急切地说道：“老爷，不能认！一旦认了，就是欺君之罪，要抄家的！如今靖王虽然势大，但毕竟没有证据。只要我们死不承认，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们！再说，我们府上养着这么多护院，还怕他们不成？”
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瞬间点醒了柳文博。
是啊，自己怕什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他猛地直起身，色厉内荏地对着顾云逸和苏瑶，吼道：“靖王妃！你休要血口喷人！我柳家，世代忠良，岂会做这等侵占之事！你这是无理取闹，仗势欺人！”
“仗势欺人？”顾云逸，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剑，刺入每个人的耳朵里，让所有人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他向前一步，那股属于沙场战神的、浴血而归的磅礴杀气，瞬间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如同惊涛骇浪，席卷了整个大厅！
“我今天就仗势欺人了，怎么着？”他看着柳文博，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靖王府的权势硬！”
“秦风！”
“在！”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门口的秦风，声如洪钟。
“既然柳侍郎不明白，那就帮他‘回忆’一下。”顾云逸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把他府上所有的人，都给我抓起来，挨个审。我倒要看看，是他柳侍郎的嘴硬，还是我玄甲军的鞭子硬！”
“你敢！”柳文博气得浑身发抖，彻底撕破了脸皮。
“我有什么不敢的？”顾云逸冷笑，“侵占王妃嫁妆，等同于欺君罔上！抄家灭族，都绰绰有余！”
“给我上！”柳文博彻底疯了，对着那些平日里被他养得骄横跋扈的家丁护院，声嘶力竭地吼道，“给我把他们拿下！死了，我负责！”
那些家丁护院，平日里在柳家作威作福，早已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此刻见主子发了话，又仗着人多势众，真的挥舞着刀棍，如同疯狗一般，朝着顾云逸和苏瑶，冲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