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丽千被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似乎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眼圈红红的，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但她既然做了这种不要脸的恶毒事，就是必然需要坦白的。
否则，我不介意使用一些别的手段来让她说……
反正就像阳差们没有办法查出邓丽千所犯的罪一样，即使我用了别的手段，他们也同样是查不出来的。
既然她已经用了蛊来害人，而她奶奶也明显会一点蛊术。那么，我理所当然就认为这是属于玄门江湖的斗争了。
如果她们不屈服，我使用什么玄门手段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估计邓丽千她奶奶也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在看到我不费吹灰之力施展的符火轻松群灭了她的蛊虫之后，才不敢再多嘴一句。
“我说，我说……其实，姚楠没有欺负过我，也没有对我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恰恰相反，你就是对我太好了。”
什么？！
姚楠一听，本来刚才情绪已经稍微平静了一些的她，此时更惊更怒。
她噌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盯着邓丽千。
“我对你太好了？你说我对你太好了！所以，你要用可怕的蛊虫来害我？这是他妈的什么狗屁道理啊！”
或许姚楠确实是太震惊，也太伤心了，以至于竟然爆了粗口。
旁边的王大春也惊骇道：“我说邓丽千，你不会脑子有病吧？”
只有我冷笑一声。
“其实也很正常，不过是升米恩、斗米仇的老故事罢了。”
听到邓丽千这么说，我其实就已经猜到了她的心理状态。
果然，她继续说下去……
“没错，姚楠你对我太好了。我中午在食堂吃饭，舍不得吃肉，你就主动买一份食肉送给我。”
“我的手套破了，冬天有些冷，你又主动送我一双暖和的新手套。”
“我的文具要买新的，但是不忍心问家里要钱。你也会把自己八成新的文具都送给我。”
“我追星，想买明星海报。好不容易攒了一个月的两块钱，你买了之后也不收钱……还笑着说这么两块钱而已，不用给啦。”
说到这里，邓丽千突然猛地抬起头来，死死盯着姚楠。
停止了哭泣，眼神和语气都变得有些凶狠暴躁起来。
“你可能觉得自己在做好人，可是……你知道我的感受吗？刚开始自然是好的，但是渐渐的，我就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乞丐。一个需要你施舍的乞丐啊！”
“我甚至就在想，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拥有优越富裕的家境，漂亮的容貌，悦耳的声音，优异的学习成绩。而且连人缘都那么好。”
“凭什么你生来就可以拥有这一切，而我却什么都得不到？你放假的时候可以去别的地方旅游，去县里、市里玩。我却只能去街上卖奶奶做的鞋垫？”
“我真的，真的好恨这个世界！也好恨你。恨你在我身边，光芒万丈地把我衬托得一文不值。你以为是会感激你的帮助，其实根本没有……”
哼！
我从鼻子里发出重重的声音，眼神冰冷地盯着有些狂躁的邓丽千，用冷漠的语气说到。
“所以，这次元旦文艺晚会你就想用蛊虫来弄哑姚楠的嗓子。这样她没办法参加个人独唱，而被认为唱歌比姚楠差一点的你，就可以顶替上去？对吗？”
事情到了现在，邓丽千知道自己肯定是躲不过去了，也就索性不再隐藏。
她点点头：“是！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只要让她这几天不能说话，那就可以让我来做那个大家瞩目的独唱。我……”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落在了邓丽千的脸上。
打得很用力，立刻起了五条清晰的红色手指印。
但……不是我，也不是愤怒的姚楠。
而是邓丽千她奶奶！
这个脾气也很暴躁的老太太看着自己孙女儿，愤怒地骂道。
“你气死我了！你爸死的早，你妈也跟别的男人跑了。我一个老太婆，把你拉扯大容易吗？你居然，居然偷学蛊。这东西水太深，你根本把握不住啊。”
说着，她居然真的流下眼泪来。
这一幕，更让我心里冷笑。
她原来根本不关心姚楠这个受害人，只是害怕自家孙女儿偷学了蛊术，很可能会遭到反噬不说。甚至一些真正的玄门中人，在对付她的时候就心安理得，毫无顾忌了……
毕竟，大部分的正派修行者，在和普通人结仇时——只要不是深仇大恨，用术法手段还是有些顾忌的。
但如果对方也会点术法，那一旦撕破脸有了矛盾，斗起来就可以用些狠手段了。
邓丽千被打得很痛，流着泪大喊。
“那奶奶你不也会用蛊吗？刚才在吴重面前，也放出了一群明显不是普通昆虫的怪虫子来。只是被他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我只是偷偷翻看了你床底下的那本奇怪的古书，才……”
她显然有些委屈。
那老太婆脸色一变，似乎想去捂邓丽千的嘴，却又不敢动。
我嘴角一弯，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哦？原来，你还有一本蛊虫培育和蛊术修炼的书啊？不错，我恰好对这东西，也有一点点的兴趣。”
“小先生，我……”
“老太太，既然你孙女说你屋子里藏着一本蛊书，说明你应该有不错的修行法门。结果呢，你却连门槛都没有摸到，实力差得一塌糊涂。可见你的天赋啊，实在差得过分。这书留着有什么用呢？”
我看着她，脸上带着微笑。
但这笑容，恐怕会让她觉得有些心头发寒。
果然，这老太太知道瞒不住，立刻低声下气地说到。
“小先生，您大人有大量。我孙女她偷翻了我们寨子里留下的一本蛊书，勉强照葫芦画瓢地学会了一些低劣的蛊虫培育炼制。也没有起什么歹毒心思，只是希望这位同学嗓子哑几天，之后会好的。”
旁边的邓丽千也赶紧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为自己辩解道。
“我没想让姚楠的嗓子一辈子说不出话来，只是希望哑几天，让我能代替她参加文艺晚会演出的独唱。过几天自己就会好的，姚楠，你相信我。”
她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姚楠，似乎希望这个曾经的“好朋友”为自己说几句。
然而，姚楠只是单纯，也不是傻子。
所以只是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看她。
我则是也点点头，用很认真的语气说到。
“没错！我虽然不懂蛊虫，但也大概知晓，任何下蛊手法都是有解法的。或者，如果操控精妙，也能够设定时间，然后自主解除。”
听我这么说，邓丽千和她奶奶似乎都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我立刻接着道。
“可惜，你邓丽千只是照着书本勉强弄出来一些低级的毒蛊。连基本的原理都不知道。所以，你既不会解蛊，更不可能会设定自动解蛊的时间。”
我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甚至，因为你连放入水杯里的蛊虫卵数量都不会控制。最后必然会对姚楠造成不可逆的伤害。让她这辈子都说不出话来！变成真正的哑巴。”
“如果不是恰好被我发现，而我恰好还有那么一点点儿道行。用符火强行逼出那些蛊虫，姚楠绝对会变成哑巴！”
这话一出，姚楠和邓丽千的表情同时变得无比惊恐。
姚楠摸着自己的喉咙，一阵后怕。
邓丽千则是大喊道：“小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想害你一辈子变哑巴的。”
然而，我只是冷冰冰地盯着她……
事后王大春还形容说，我的眼睛就像是蛇一样，让他这个“己方阵营”的人都感觉心头发毛，很是害怕！
邓丽千奶奶，则是颓然地坐在了凳子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看着我，哀求着说到。
“如果老婆子我愿意把那本蛊书给你，你……您，能保证不惩罚我孙女吗？”
本来，姚楠才是受害人，也是拥有决定权的正主。
但我确实非常的想要那本蛊书，这个时候就暂时自作主张了。
我看着姚楠，轻声道：“同桌，对不起了……之后会补偿你。”
然后不等她回答，就看着邓丽千奶奶，一字一句地说到。
“根据玄门江湖规矩，以术法故意致人伤残者，当双倍奉还。无意致人伤残者，原样奉还。实际上，邓丽千已经是铁定会让姚楠变成哑巴了。我的出现只是一个意外。自然适用于这样的江湖规矩。”
“你把那本蛊书给我，并且告诉我那书的具体来历。我可以帮姚楠做主，饶过邓丽千。不让她变成哑巴，也绝不会造成其余伤残。”
老妇人哀求道：“不能完全免于惩罚吗？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不行吗？”
我摇摇头：“不能。”
看她在犹豫，我又淡淡道：“其实这非常公平。你应该庆幸，我不是什么邪修。否则的话，直接出手抢夺过来就是了。我是正派修行者，才会和你做这个交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好吧……虽然师父说，我们这一脉其实挺惨的。
属于邪派不疼，正派不爱的。
两头不讨好。
但我自诩为正派嘛，谁不服来咬我呀？
老妇人终于点点头，像是看开了一样自言自语。
“也罢，反正雷洞苗寨已经不在了。我也找了个汉人结婚，传下血脉。等我死了，雷洞苗寨就彻底消亡了。还留着这本看不懂的古蛊书有什么用呢？”
她让我们等一会儿，她去卧室里把书拿出来。
在这期间，姚楠一直对邓丽千怒目而视。对方则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低垂着头，手指绞在一起不说话……
很快，邓丽千她奶奶从卧室出来了。
手里捧着一本书。
那书，竟然不是纸做的！
而是某种黑色的皮质。
我一眼就看出来，这书绝对不简单。
留在这两个明显是毫无天赋的普通人手里，确实是某种程度上的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