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宝瞪大了眼睛，不自觉慌张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强装镇定地笑了声。
“你在说什么呢？”
程念黝黑的瞳孔直勾勾盯着爱宝，像是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一样，颤声道：“你还要骗我吗？嗯？到现在也要骗我吗？”
爱宝的神情一时间非常复杂，最后落在一个无法言明的为难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拍拍程念的手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去吧。”
五分钟后，两人重新回到房间里。
关上病房的门，程念的心跳简直比跑完一千米还要快上几分。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更不敢相信这一切可能是真的。
爱宝操控着轮椅转过身，伸手按上了门锁，将程念带到屋子里面的位置。
低头思索了一阵，爱宝看向程念，轻声说了句，“好久不见。”
她的神情看上去十分沉重，却隐隐带着些许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程念的眼泪更加凶猛地掉了下来，几乎快要站不住。
她的手扶在爱宝的轮椅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真的是你？”
看程念如此难受的模样，爱宝的眼泪也蓄满了眼眶，“对不起。”
两个人一起哭起来，像是要把这么多年未见面时的眼泪都流干一样。
哭了一阵儿，她们又看着彼此笑了出来。
终于平复下情绪，程念激动地拉着爱宝的手，匪夷所思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还活着。”
爱宝意味深长地看着程念，沉声道：“还记得那个甜品店吗？”
程念仔细回想了一下。
下午四五点的甜品店，除了她们并没有什么人在。
除了店员和……
一对情侣！
程念的眼睛一点点睁大起来，后知后觉道：“是云凛他们？”
爱宝轻轻点了点头，“我把你推出去之后便失去了意识，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程念皱眉道：“他们俩到底是什么人。那么多程序，尸检，葬礼，他们是怎么做到瞒过所有人的？”
爱宝讳莫如深地抿了下唇，低声道。
“我也不知道。云凛说知道的太多就会死，所以什么也不告诉我。和他们在山村里住了三个月之后，水谷给了我新的身份。她跟我说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米乐了，如果我想要活着，就只能做周爱宝。”
说着，她冲程念眨了眨眼。
“水谷还帮我换了样子，是不是比从前好看多了。我太喜欢这个双眼皮了，简直就像是天生的一样。”
虽然知道水谷和云凛是奇怪的人，程念依然觉得离奇，喃喃道：“可是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爱宝的眼帘半垂下去，像是陷入了永久的回忆。
关于事故的原因，水谷多少跟她说起过一点。
时过境迁，爱宝并不想跟程念提起这些。
特别是关于害人鲸的事，她连想都不愿意再想起。
爱宝笑着拍了拍程念的手，转移话题道：“总之我现在还活着，就已经很幸运了。”
程念的眼泪就像是不要钱那样掉着，又像哭又像笑的，叹道：“还好你活着。”
她现在一点都不觉得水谷问她要戒指是奇怪的事情了，甚至还想多送给她几个。
程念蹲下去，半跪在爱宝面前，“可是你，为什么那么傻啊。为什么总是要……”
程念说不下去了。
爱宝的脸上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十分坦然地回答道。
“因为何云飞爱你。如果我死了，他最多只是难过一阵子，之后还是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但你不一样，如果你死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开心了。”
程念哭得气都喘不上来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喃喃说了句，“对不起。”
爱宝用手指帮程念擦去眼泪，然后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开口道。
“程念，你不需要对我觉得抱歉。即便是到了今天，我依然觉得遇见你是幸运的事情。”
如果没有程念，她的人生可能没有这些曲折。
她会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念书，工作，结婚生子，处理婆媳关系，为生活奔波，安稳地度过平凡的一生。
平凡也没什么不好，但相比之下，她倒觉得现在这样才更有意思。
她相信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跟她相同的经历。
好比漆黑的舞台上照下来的唯一光柱，而她正是最中心的人。
就像曾经日记里写的一样，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程念还想说什么，门铃突然响了起来，然后屋外传来何云飞不耐的声音。
“干嘛呢你们俩？”
爱宝立刻有些紧张地看着程念，“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程念抹了把眼泪，从地上站起来，“我不会说的。”
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依然陪在自己身边。
打开门，何云飞已经换了身衣服，手里提着两袋糖炒栗子站在那，“大白天的锁什么门？”
进来后看到程念两眼通红模样，他又问道：“你怎么了？”
程念看了爱宝一眼，轻声道：“没什么，刚刚见了一个老朋友。”
何云飞抽了张纸巾递给她，笑道：“啥老朋友啊，我见过吗？比我还老吗？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程念接过纸巾擦了下鼻涕，看着何云飞不住摇头道：“你这辈子都不要想见她。”
何云飞简直懒得理程念的神经质。
他丢给程念一袋板栗，让她自己吃，然后去洗了洗手，坐在爱宝身边，给她剥着。
程念看着他们俩，不由露出一个老母亲般慈祥的笑容来。
她不想说那种土了吧唧的话，但现在看来，一切似乎就是最好的安排。
何云飞见程念愣愣地站在那，“怎么？还等着我喂你呢？你觉得自己能有这个待遇吗？”
程念被气到笑，鼻孔朝天地哼了声，转身离开了病房。
出了医院，程念直接去了楚氏集团。
李书白开完会出来就看见自己小可爱大腿压二腿地坐在他的办公桌前，正在用他批改上亿项目的电脑看乡村爱情喜剧。
他走过去亲了亲程念，“你怎么来了。”
程念坐起身子，用下巴指了指桌子上的板栗。
“我想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