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大地的特产——人。
药剂店外人山人海，人潮拥挤，黑压压一片人头，从高空往下看去足以引发某些人的密集恐惧症。
这壮观的景象，让苏夏想起了当初魔兽怀旧服开服的时候……
当时挤得他一度无法登陆。
可惜，时过境迁，火爆的怀旧服也飞速凉了。
人们怀念的终究不是游戏，而是当初在黑网吧里和兄弟们一起熬夜吹牛打怪的年少岁月。
不止游戏凉了，现在就连许多网吧都凉了，带着无数人的青春慢慢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
苏夏想到了前不久暴雪和网易终止合作的消息，不免心生感慨，有些东西终究会慢慢逝去的。
“卡察——”
又一面玻璃碎裂了，透亮的渣子飞溅，碎了一地，这声音把苏夏从感慨中拉回了现实。
药剂店面向老街的这一侧，仅有的几扇窗户都碎了，损失不小。
无数只玩家的手从碎裂的窗户里伸进来，胡乱挥舞，画面很怪异，有种丧尸围城的感觉。
这个小药剂店是几十年前的建筑，老旧不堪。
在玩家们的拥挤推搡下，店铺的主体结构开始嘎吱作响，像是垂死的病人，正面墙体不断晃动，仿佛随时都会倒塌，天花板上的尘土簌簌落下。
“看来得找个时间把药剂店升级一下了。”苏夏若有所思。
城里的优秀建筑师不少，以苏夏现在的能力与地位，很轻松就能将他们请来。
既然要扩展业务，广招学徒，现在的店铺面积自然不够。
苏夏还打算把左右邻居的地皮买下来，作为药剂店扩张的一部分。
“苏兄，这些家伙在浑水摸鱼啊！”店铺里，被挤来挤去的冰雷脸都青了，急忙出声提醒苏夏。
他亲眼看到，有个玩家手脚不干净，趁着混乱拥挤，偷偷把某个货架下层的一列药剂收进了储物空间。
不止这一个，挤进店铺的玩家，哪怕是反抗联盟的自己人都动了小心思。
现在实在是太混乱了，人挤人，谁也分不清是谁。
“刷——”
几列药剂架子倒了，而里面的药剂全都消失不见。
紧接着，店门口货架上十多个泡着虫族器官的玻璃瓶子也不见了。
“大家都在拿，我不拿一点岂不是亏了？”有玩家抱着这样的想法。
“苏药师是有钱人，肯定不会在意的。”
“就算他在意，他也不知道是我拿的……”
出现类似想法的玩家越来越多，而店铺里摆出来的货物越来越少，就连报废的药渣都有人偷拿。
“都住手！”
诺斯大喝了一声，一脸愤怒，竟然看到自己团队里成员在偷摸东西。
可他的一个人的声音终究是不够的，很快就被淹没了，在汹涌的人潮中被挤得东倒西歪。
药剂一支支消失，不少偷到药剂的玩家都在心里暗爽。
没多久，冰雷又一次被挤到苏夏身旁，焦急地说：“苏药师，现在可怎么办啊？”
“放心。”
苏夏面带笑容，一楼摆出来这些货物，与地下存储的货物相比还不到九牛一毛，全被偷了也没太大损失。
当然，他也不会放任不管。
他从柜台上站起身，双手一晃，两只手的指缝间就多了几支毒剂，而后勐地拍了下去。
“碰！”
几支颜色不一的毒剂瞬间在他身前炸开，容器渣子四溅。
灰色的、暗黑色的、暗红色的几种颜色毒雾顷刻散开，丝丝缕缕，四处飘荡，画面竟有几分唯美，像是被揉碎的颜料板。
靠前的一群玩家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眼前一暗，浑身瘫软，齐齐倒了下去。
冰雷哀嚎一声：“不是吧，苏兄，又来……”
他话还没说完，就靠着墙壁趴了下去。
在他身后，一排又一排的玩家，像是多米诺骨牌那样，从前往后依次倒下。
这还没算完，苏夏又取出了十多支药剂，动作迅速，纷纷丢在空中炸开，更多的毒雾翻涌而出，整个药剂店一楼都被填满了。
被苏夏丢出去的，分别是“凋零玫瑰”、“沉睡魔药”、“黑色幽灵”这几种三阶毒剂，都是他以前任务得到的。
凋零玫瑰会使人陷入虚弱状态。
而沉睡魔药，看名字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在这两种药剂的共同作用下，店铺内外的玩家们一个接一个倒下，场面颇为壮观。
越来越多的毒雾从店铺里溢出来，毒气浓郁，颜色诡异。
“发生了什么事？”
更后面的玩家们都懵了，一个个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挤。
随后，那些丝丝缕缕的暗黑色毒雾开始在空中融合，化作一头又一头战斗力极强的boss级三阶幽灵怪物。
这些怪物齐齐尖啸，容貌惊悚，好似从地狱爬出来的。
他们拎着那些昏迷的玩家，随手一扔，就将他们扔到了街道另一头。
“砰……砰……”
一具具昏迷的玩家身体，跟足球似的，在半空中划过优雅的抛物线，最后重重坠地，不少人直接摔没了半条血。
此时，苏夏也来到了店铺外。
他并非走出来的，而是踩在一团黑云状的幽灵怪物身上，越过无数昏迷玩家，慢悠悠飞出来的。
这种三阶黑色幽灵，是二阶灰色幽灵的升级版，忠心耿耿，实力强大。
唯一的缺点就是存在时间太短了。
苏夏最近正在想办法改进，融合两本经验宝典的知识，创造出一种适用于自己的更高阶的毒气怪物。
“这些家伙不用丢出去，是自己人。”苏夏站在黑云上，衣袍飘扬，气度不凡，仔细安排那些怪物的行动。
每当毒气要消失了，他就又丢出十几支。
不远处，老街转角，负责维持秩序的几队巡逻队员匆匆赶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那些士兵全都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过了好一会才有人大声问道：“苏大师，需要我等相助吗？”
“不必了。”
苏夏笑着回答。
又过了几分钟，一群赶来采访苏夏的媒体团队也惊呆了。
他们拎着长枪短炮，全都站在街口，没人敢上前进入老街的范围，因为整条街都被毒气笼罩了。
从高空往下看，颜色不一的毒雾纠缠在一起，浮浮沉沉，好似一条狰狞的大龙。
“我的天，这就是一位顶级药剂师的实力吗？”城市新闻的记者对着镜头连连惊叹。
上面有吩咐，要让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打响苏夏跟他药剂店的名声。
他们还在苦恼要怎么做呢。
现在倒好，现有的新闻素材就在眼前，编都不用编了。
今天之后，苏夏的名声注定会传遍全城，哪怕是城市角落里的流浪者都会知道他的名字。
此时，店铺外面，一只幽灵怪物把四季稻抓了起来，随手晃了晃，意思不言而喻：要不要把这家伙也丢出去？
四季稻确实有点本事，其余玩家都被沉睡了，而他竟然还是清醒的，被虚弱影响的程度也不大。
看来，他师父应该给了他不少通用高阶解毒剂。
在前几次被苏夏用毒剂对付后，四季稻也谨慎了不少，今天在进入药剂店之前就已经服用了解毒剂。
“苏夏！”四季稻咬牙切齿，恨意滔天，“你等着！你给我等着！我迟早有一天会把这种屈辱还回来！加倍还回来！”
“咦？怎么又有苍蝇的声音？”
苏夏一脸疑惑，抬头看了看天。
四季稻气得浑身颤抖，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你……”
他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幽灵怪物勐地扔了出去，身体好似一个布娃娃，比其余玩家都要飞得远，最终落在了好几条街道之外的垃圾桶里。
砰的一声，几个塑料垃圾桶被他砸得破碎，恶臭的垃圾撒得他全身都是。
四季稻气得眼睛充血，实在是受不了，身体直接消失。
他又一次被气得下线了。
今天来药剂店，本想恶心一下苏夏，顺便打击反抗联盟的成员，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一旦苏夏开始广招学徒，药剂店很快就会变成批量生产药剂的工厂，源源不断提供廉价的药剂，足以养活整个联盟。
“该死！”四季稻勐地一拳砸在vr房间的墙壁上，发泄愤恨，“不能让他这么如意，他能收徒，我也能！”
以四季稻的身份，独自开个药剂店倒是不难，难点在于教导。
他自己才刚成为二阶药剂师，能教别人什么？
在这方面，他最大的依仗，自然是那个五阶药剂师的老师。
四季稻脸色阴沉，他的老师主观上并不愿意卷入任何争端，可如今没得选，就算他不愿意也得愿意了！
……
游戏里，老街上空的毒雾渐渐散去了。
在清理玩家的时候，苏夏考虑到了街道上住户的感受，早就让幽灵怪物为每个住户送去了解毒剂与几张大额纸钞，让他们理解一下。
周围邻居本来都有点抱怨的，但在看到几张大钞后，纷纷表示很理解，甚至希望多来几次。
当毒雾彻底散开后，几支巡逻队的队长匆匆跑过来，一脸歉意地说：“苏大师，实在是不好意思，最近全城戒严，需要巡逻的区域太多，我们人手紧张，没法在第一时间赶过来。”
如今苏夏势头正盛，毕竟是被余陀看重的人，谁都不想得罪他。
苏夏笑着说：“无妨，我不是说了吗，我自己能解决。”
“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不会的。”苏夏摇头，顺便问了句：“面具怪客已经消失很久了，一直没消息，全城戒严还会持续多久？我担心会影响我的生意。”
“唉，这可不好说啊。”这巡逻队长唉声叹气。
“怎么了？”
“之前我们觉得面具怪客消失这么久，多半是被零点酒馆给杀了。”巡逻队长解释，“上面的长官都告诉我们可以轻松几天了，结果今天突然传来消息，面具怪客又出现了。”
“哦？”
苏夏一愣，他本人可就在这里，一直没动过。
又有谁冒充他去搞事了吗？
上次，墨瑟就安排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灵能生物冒充他，打算让那个假货混进反抗组织内部。
幸好苏夏提前知道消息，当众把那假货干掉了。
那是他名义上的第一次死亡。
后来又被传出好几次死亡，结果都活了过来，所以关于他的传言才越来越诡异。
“具体是怎么回事？”苏夏问道。
“今天一早，南边的海马城传来消息，有人拍到面具怪客出现。”
“他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只是现身了一下。”巡逻队长如实讲述，“但您也知道，以面具怪客的能耐，只要现身就足够让我们紧张了，谁知道他会不会返回珊瑚城呢？”
“嗯，说的也是……”
苏夏心里微动，但脸色不改，想到了老爹等人的动向。
老爹他们一路向南，按时间来算，多半也抵达海马城了。
难道是他们？
老爹是知道苏夏这个身份的。
或许是他顺手而为，帮苏夏散播烟雾弹，故意误导敌人的方向
“面具怪客很危险，大师您平日一定要注意安全。”巡逻队长忽然说道：“您知道的，以您现在的身份，很容易引起那个人的注意。”
“我明白。”苏夏点头。
以前，面具怪客一直针对赵四行动。
而如今，苏夏的身份地位也在渐渐向着赵四靠拢，在外界看来，就连上位的手段都差不多。
巡逻队长忧心忡忡：“如果您需要，我们可以派兵这附近二十四巡逻，确保您的人身安全。”
“不用。”苏夏笑了，“如果他真的来了，你们也挡不住他，白白牺牲性命而已。”
“是……您说得对。”
巡逻队长有些感动，想不到苏夏这种大人物会把他们当人看。
在这城里许多大人物眼中，他们这些士兵的命根本算不上命，就是用来消耗的材料而已。
聊了几句后，巡逻队长带着自己手下的人去别的区域巡视了。
而地上那一堆堆玩家也慢慢醒了过来。
这之前，他们的角色虽然昏睡了，但自己是清醒的，将苏夏的行动看得清清楚楚。
醒来之后，再也没人敢一涌上前了。
他们明白——如果苏夏想杀他们，难度就和杀几只蚂蚁差不多。
现场难得安静了一段时间，过了好一会，冰雷才代表众多玩家第一个开口：“苏兄，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收徒？”
“就今天吧。”
“什么？就现在吗？”冰雷心里一喜。
“对，可以先过来登记。”苏夏笑了笑，“药剂店需要扩建，暂时收不了太多人，但有意向的都可以来登记，等扩建之后我会联系你们。”
“这就太好了！”
“先排队！”
苏夏扫了眼众人，转身回到药剂店里。
经过之前的事，这些玩家都变得乖乖的，没人再敢挤进来了，纷纷在外面排起登记的长队。
而冰雷与诺斯两人坐在店门口，为苏夏做起了苦力，负责登记报名的成员。
“苏兄，目前只登记咱们自己人吧？”冰雷问道。
“嗯，自然得先让联盟的人成为学徒。”
“那就好。”
很快，店铺里的对话传了出来，外面出现一阵阵哀叹的声音。
有许多散人玩家，还有一部分依附机械族的玩家，他们都被排除在外了。
为了成为学徒，有不少散人玩家当场加入联盟，其中就包括之前那个拥有小蚂蚁分身的，也有其余实力不错的玩家。
联盟渐渐壮大，冰雷与诺斯等人都乐于见此，高高兴兴地边收人边登记。
就在登记到第九个玩家的时候，苏夏忽然开口：“等等，这个人不能登记。”
“苏兄，怎么了？”
冰雷诧异，抬起头询问。
这个玩家是他自己团队的人，跟着他有一段日子了，按理说应该没问题。
苏夏澹澹地说：“他之前偷了东西。”
“什么？”
冰雷一怔，当时太混乱了，他都没注意到。
他眉头皱起，神色严肃，看着那玩家问：“老六，你有没有拿苏兄的东西？”
那个叫老六的玩家脸都白了，在冰雷的注视下，结结巴巴地答道：“我……我没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