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卫生间门外，克莱尔对着地上的无人机和仿生机器人残骸陷入了沉思。
她朝被打烂的木门和千疮百孔的浴室内墙看了一眼，抬手扶额深呼吸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余哲森刚从楼梯爬上来，察言观色之后主动请缨：“我把这些破烂也收拾到车库去？”
“记得把记录芯片拆下来。”
“好嘞。”
当然，仿生机器人的残骸他徒手是搬不动的，还得借助外骨骼装甲。
借着搬运残骸的工夫，余哲森在脑海中与时心交流道：“你对今晚的事怎么看啊？”
“我只能告诉你，仿生机器人也是有可能使用异能的。”
“诶？”
“它们的身体组成部分也包括小部分的人造肌肉筋腱，所以理论上作为异能基因的载体是可以实现的。”
感觉事情有点复杂了……
余哲森不禁开始思考，这是这批军用级仿生机器人出厂自带的功能，还是归临教派临时做的改造？
如果是前者，那造价未免太高了，今晚被他们击毁的这两体仿生机器人各自的异能并不相同，所以应该不是量产型。
如果是后者，那归临教派的技术力又刷新了他的认知，从劫走这批货到完成改装投入实战测试才短短几个小时。
“对了，我想起了一件事，和你确认一下。”余哲森脑海中的语气忽然严肃了起来。
“你说。”时心以同样认真的态度回复道。
“那天你在浴室里和我拥抱，用的是不是与今晚一名敌人一样的能力？”
回想起当时那个画面难免让他有些春心萌动。
“对，是第五异能组别‘自然’组之下的‘水模具’。”时心肯定了他的猜测。
余哲森头皮发麻：“所以当时的情况其实是……你把我的异能基因临时改写成‘水模具’，然后塑造了一个安何的身体来和我拥抱？”
“你会生气吗？我自作主张做了这件事。”时心的语气软了下去，听起来像个明白自己犯错的孩子。
“那倒不会……说真的那个拥抱的感觉极好，只不过我现在怀疑自己有点变态。”
他把两具仿生机器人的残骸并排放在一起，然后按照克莱尔的嘱咐取出了记录芯片。
芯片从插槽中拔出的时候火花一闪，完全被烧毁了。
余哲森盯着手中焦黑的芯片愣了一下，一拳捶地咒骂了一句脏话。
“看来对方不想落下任何证据。”时心评价道。
“归临教派这么做有意义吗……等等！这两具仿生机器人背后的操纵者不会是……”
余哲森解除了武装，飞快地把腰带从身上取下来。
腰带上刑天重工集团的战斧标志让他心中极为不安。
“那位韩老板想要得到你基因的秘密，你已经察觉到了吧？”时心在他脑海中做出了一个摸向后颈的动作，“你第一次召唤的装甲里暗藏了一个微型采血器。”
余哲森气得不行：“所以那混蛋导演了今晚的袭击，目的就是让我尽快穿上这套动了手脚的装甲？”
“你放心，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被采集的血液里没有任何有用的基因信息。”
时心得意地说道：“想打你身体的主意，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余哲森由怒转喜：“漂亮！真想看看他自以为算无遗策结果吃瘪的样子。”
……
刑天重工集团总部大楼，高层会议中心。
韩经虎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会议室尽头的vip电梯门打开，骆眉妩踩着高跟鞋从里头走出来。
“BOSS，余哲森的血样分析结果出来了。”
韩经虎猛然睁眼，接过了骆眉妩递过来的平板。
“无异能基因？怎么可能呢！”他差点没忍住把平板摔在桌上的冲动。
“我向研究人员反复确认过了，他们坚称分析过程完全严格遵守程序，没有出任何问题。”骆眉妩小声说道。
韩经虎双手放在光脑门上来回摩挲，几秒钟之后苦笑：“看来这个年轻人比我们想象得还要不好对付……”
他不得不承认这一次自己被余哲森摆了一道。
“那……我这边的工作还要继续推进下去吗？”骆眉妩的语气有些迟疑。
“继续。”
“好，但是BOSS你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我个人觉得……他很难被打动。”骆眉妩说罢自嘲一笑，“也可能是我太无能了。”
“你不用考虑成功与否，只管去与他建立更深的关系就可以了。”韩经虎命令道。
“明白。”
“你越是想隐藏自己，就越会激发我的兴趣。”韩经虎凝视着血液分析报告，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
骆眉妩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保持着沉默，不知道此刻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韩经虎站了起来，骆眉妩主动帮他抚平背后西装的褶皱。
“纵天研究所那边怎么样了？你有盯着进度吗？”韩经虎背着身问道。
“所长和研究员们已经按照您的指示在拼命赶进度了，半个小时前报告，‘补天计划’的完成度是85%。”
“明天能赶上吗？”韩经虎问。
“还差几件挂载武器，非要投入实战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强度可能达不到设计之初的预期。”
“让他们加紧准备。”
“是。”
……
别墅车库的电子卷帘门缓缓升起，克莱尔坐在SUV的驾驶室内，透过半摇下的车窗对余哲森说：“时候不早了，去休息吧，别想太多。”
她今晚并不打算住在家里，而是要回安全局去。
尽管从仿生机器人和无人机残骸上拆下来的记录芯片都被烧毁了，但克莱尔仍打算把它们送到技术科去做个鉴定。
临走之前，她让余哲森把后备箱里的光粒子装备箱拿下来，这是留给安何的。
“教官一路顺风。”
余哲森对她行礼，目送她将车开出车库。
手中的装备箱很轻，似乎是用特殊的合金制造的，里头有可以直连夷光系统的电脑。之前在旧城区吃烧烤那晚就是靠这个箱子里的光粒子传输器给他送来了一套订制的风衣制服。
当然，箱子本身也有收纳的功能，安何的备用装备就放在里面。
余哲森提着箱子回到别墅内，意外地发现穿着一身宽松白色半袖的安何正抱着一床被子从二楼下来。
她无视了余哲森奇怪的目光，从他身边经过径直走进客房。
余哲森跟了进去，看到她弯腰在床边铺被子。
他不禁乐了：“这么大的房子你要和我睡一块儿？”
“再发生意外状况的时候可以有个照应。”
应该不会再发生意外状况了，余哲森心想，因为今晚的袭击本来就是韩经虎耍的诡计。
采集异能基因血样……他忽然想起这件事，目光不由自主地朝安何的后颈望去。
安何也穿上过刑天重工提供的暗夜流火装甲，难不成她也被……
一股强烈的烦躁感忽然涌上来，他把装备箱放在一边，快步朝安何走过去。
“嗯？怎么了？”安何察觉到他的举动有点异常。
通常情况下有人这么快速地接近自己会让她产生本能的戒备，但因为对方是余哲森，所以她没有做任何应对的举措。
“别动。”余哲森一手抓住她的肩膀，一手撩起了她披散在颈后的头发。
白皙的颈子上挂着那条海誓晶吊坠的黑绳，余哲森捏着绳子把吊坠提起，仔细确认完毕之后松了口气。
看来韩经虎的目标只是自己而已。
安何心中小鹿乱撞，她不明白余哲森这么做是为什么，脑海中情不自禁地胡思乱想。
但余哲森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也很快就恢复了理智：“你是在检查什么吗？”
“没有啊。”余哲森不希望她担心自己，所以不打算告诉她自己这么做的前因后果。
安何狐疑地盯着他：“说谎的话你给我小心一点。”
“你的异能又不是真言师。”余哲森无赖地笑了笑，“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脖子，不行啊？”
安何眼神一沉，联想起不久前他冲进浴室救自己的那一幕：“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