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位先生。”
视线顺着服务生的手指看过去，秦艺看到了隔壁桌的一男一女。
男的大约四十来岁，脑袋大脖子粗，且头上寸草不生。
他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胸口画着两个巨大而显眼的字母“LK”，秦艺想起这好像是某个奢侈品牌的LoGo，他之前刷微特时看到过。
与此同时，他的左右手上各戴了一个碧绿的翡翠戒指，造型很浮夸，看上去价值不菲。
最显眼的还是手腕上那一块镶满钻的金表，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一看就很有实力，起码跑路时能凑的上路费。
嗯，这就是个野生的土豪。
而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年轻女子，身穿一袭白色的职业衬衫，腰线很修身，领口开了两个纽扣，露出一条令人赏心悦目的事业线，以及惹眼的一小片玉华。
外加黑丝，高跟，一步裙。
媚眼如丝，五官精致，似乎连呼吸都带着妩媚。
看上去，她好像是他的秘书。
带秘书来这么高档的餐厅吃饭，吃饭完要干嘛？
秦艺起身，走过去礼貌地致谢。
“谢谢。不过，恕我眼拙，您是？”
他也想知道知道，这是哪路神仙。
男人站起来，先用洁白的湿餐巾擦了下手，看上去很讲究。
但随后，大抵是屋里空调不够冷吧，他顺手拿着餐巾往光头上熟练的一抹。
这就凉快了不是？
就在这时，只见那位美貌秘书，忍不住轻轻地瞥了他一眼。
男人顿时神情一滞，应该是发现了不妥，连忙把餐巾拿下来。
然后朝秦源伸出一只手。
“鄙人王浩，不是圈内人，不过投过几部电影，算是个刚入门的投资人吧。至于与阁下，之前确实无冤无......咳咳，不对，是素不相识，只知道阁下叫秦艺。”
这话半文半白，又谦又虚，完美地游走于有文化和没文化之间。
再配合他那一本正经的表情，看上去怪搞笑的。
秦艺跟他握了握手。
然后不动声色地寒暄道，“原来是王总，幸会！让王总买单，愧不敢当。”
秦老狗知道，这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尤其是这些有钱人，他们的爱都是标价的，跟发廊的小妹没什么区别。
他们不可能闲的无聊，来认识一个对自己毫无用处的人。
所以心里略微有些奇怪，原主跟电影圈八竿子打不着，这哥们认识自己做什么？
“哪的话。”只听王浩爽朗的一笑，示意秦艺坐下，然后又道，“我只是想交你这个朋友。不是有句话么，叫朋友多了路好走。”
秦艺笑了笑。
朋友多了，到底是路好走，还是一路好走，这说不定的。
尤其是，像这种一点前戏都没有，上来就想耍朋友的，多半是流氓。
于是也就没兴趣陪他绕弯了，直言不讳道，“不知道王总交我这个朋友，是有什么路要走？”
“呵呵，秦先生真是个爽快人。”
“对，要不怎么会被雪藏呢？”
“哈哈，说的好！”
王浩摸了摸大光头，表情也轻松下来，欢快地说道，“那俺们就唠点实在磕！小老弟，现在网上都在骂你，摆明了是星图那头在整你，对吧？哥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人在社会，咱不惹事儿，但也不能差事儿......\"
对面，美貌秘书又黑着脸瞥了他一眼。
谈兴正浓的王浩顿时一愣，随即低头，捂嘴轻咳一声。
再抬头后，他整个人的气质就不同了。
“秦先生，我们知道，在微特这种传统社交平台，资本无所不能，即便你发声，也绝对会被淹没在一片骂声里，所以我们认为，你需要寻找一个更好的发声渠道！”
王浩说完后，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略带得意地看向美貌秘书。
嗯，他感觉自己上了个大活儿，而且还整得不错。
秦艺算是看出来了，这一段听上去还蛮专业的话，合着是这哥们提前背诵的。
再看那美貌秘书，却是轻叹了一口气，直接扭头，拒绝与她的老板对视。
这得有多嫌弃？
这么嫌弃还给他干活，也不知道是这土豪出的钱多，还是有什么特长？
秦艺越看越觉得这两人有趣，于是也略微来了点兴致，问道，“那么，请问王总的意思是？”
“呵呵，这就要说说，鄙人的新身份了！”
王浩的脸上得意之色更浓，拿起桌边的名牌小挎包，从里头先拿出一把奔驰车的钥匙，再拿出一个LK的名片夹，然后才从里面掏出一张金光闪闪的名片。
秦艺接过名片一看，发现上面赫然写着一个长长的抬头。
千源万象网络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总裁：王浩。
秦艺看半天，也没看出来他到底是干嘛的。
于是问道，“贵公司的主营业务是？”
“短视频！”王浩脱口而出道，“就是那种只有十五秒到三十秒的视频，为了适应现代人碎片化的信息获取节奏，而诞生的一种全新的......啊这个这个，那个，那个.......那啥你知道吧？”
看着满头大汗的王浩，秦艺都开始替他着急了。
这么大个活儿，你也没整明白啊，就上来炫？
美貌秘书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话道，“一种全新的、基于移动端的视听互娱方式，也是未来必然的主流社交方式之一。”
说完，她清亮如宝石的眸子又看向秦艺。
认真地继续说道，“秦先生，我们的平台目前已经有200万活跃用户，如果你在我们平台发声，我们可以确保排除一切资本干扰，让你的声音完整地、百分百地传达到这200万用户的手机里。
而这200万用户又与微特重叠，他们得到你的澄清视频后，一定会转发到微特。到时候，等于变相有一大批人帮你在澄清，这比你自己发声要好百倍，您说是么？”
秦艺听完，微微一愣，然后立即换了个眼神，重新审视了下这位美貌秘书。
他承认，刚开始是自己鲁莽了。
一看到暴发户老板和美貌秘书的组合，就直接联想到某些番种上去......确实很没礼貌。
从刚才她的话里可以听出来，她对于资本和媒体的关系看得很透，而且对于短视频的未来，也有着很惊人的远见。
在蓝星上，现在能说出“利用碎片化时间”、“打造视听互动娱乐方式”、“短视频会成为主流的社交方式”之类的话的人，确实一抓一大把。
但别忘了，这是建立在短视频确实已经实现这个功能的前提下。
在最早期呢？有几个人能意识到短视频的核心意义和驱动力？
又有几个人能无比坚定地相信，短视频必将成为头部社交平台？
反正当初的秦艺，没有这个远见。
想当初经纪人让他去短视频平台开个人账号，他还嫌那里Low，全是一群傻子在尬舞而拒绝呢。
但这位美貌秘书做到了。
而这还不是她最令秦艺惊讶的地方。
秦艺最惊讶的是，她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精准分析出自己眼下的处境和需求，然后为自己设计了一个匹配的方案。
在这个方案里，她不但给了自己最想要的发声渠道，而且还点明了与她合作的优势。
她确实很聪明。
她知道她能给自己提供什么，同时更清楚，她能从自己这获得什么。
而且，她还拥有强大的决断力。
从他们桌上还没上齐的菜来看，他们来到这里应该也不超过二十分钟的时间。
在这短短的二十分钟时间里，她就准备好了一切，甚至包括帮自己买单。
很显然，她不是花瓶，而是可以在事业线上耕耘很深的职业经理人。
“秦先生，您觉得呢？”
美貌秘书见秦源一直不说话，不由追问了一句。
同时她调整了下姿势，因为她发现秦源一直盯着她看，这让她有点不自在。
秦艺微微一笑，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确实需要一个发声的平台。不过，现在短视频平台很多，比你们用户多的也很多，我为什么要选择你们？”
秦艺承认自己有点欣赏美貌秘书，但欣赏归欣赏，生意归生意。
现在所有人都等着他发声，只要他一开口，就意味着流量的产生。
在哪个平台发声，就相当于给哪个平台引流。
今晚事情才刚刚发酵，热度就已经升至微特第三了。
不难想象，明天这个话题，能带来多少流量。
更何况，对于竞争激烈的短视频平台来说，这不光是流量的问题，还是平台曝光度和资源度的问题。
所以，秦艺才不会对美貌秘书有什么感恩之心。
大家各取所需罢了。
别以为长得帅，就多少有点感情在里面，到头来还不是一场交易？
美貌秘书沉吟了下，但很快又说道，“因为我们可以为你提供最有诚意的服务方案，包括帮你建立个人账号，提供全方位的免费VIp引流服务，甚至可以使用技术手段，为你做全平台推送。”
秦艺又是一笑，故意略带不屑地说道，“然后，我就可以帮你们吸引流量了是么？”
光头一听就急了，说道，“老弟，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哥跟你说，在俺们那嘎达，最恨的就是仗势欺人，俺们......”
美貌秘书又看了光头一眼，这次是皱着眉头看的。
光头顿时乖乖闭嘴。
秦艺嘴角一抽，都有点怀疑他们两个，到底谁是老板了。
“秦先生，我们的确是为了流量，这点毋庸置疑。”美貌秘书说道，“但同时，我们也希望能帮到你。我希望的是，我们能做到双赢。”
秦艺果断地摇了摇头，“不，没有一个平台不喜欢流量，如果我去找，同样也可以找到愿意这么做的。”
在这个星球，虽然短视频也才刚刚兴起，但是厮杀得已经非常激烈了。
秦艺从网上查过资料，如今国内短视频平台多达七八十家，其中头部的就有五六家，每家背后都有大资本的加持。
和蓝星上一样，眼下这些视频平台的推广方式，非常简单粗暴。
就是撒币！
撒币让用户下载，撒币让渠道推广，撒币提升创作者的积极性。
看谁撒的快，当然也看谁先撒完，先撒完的那个一定是超勇的，但往往也会成为真傻毕……
在这种环境下，每个平台的获取用户成本是惊人的。
拿蓝星上的来说，最激烈的时候，短视频平台平均每新增一个用户，平台至少要付出三十到五十元不等。
就这还是表现优异的头部企业！
秦艺相信，如果自己在某个短视频平**家回应，多了不说，给他们省下千万级的推广费，是绝对有的。
但这件事的价值，还不止这些。
短视频平台的同质化非常严重，要想脱颖而出，你就必须有独特的内容。
如果自己在某平**家发布回应，那么势必给用户一个印象，那就是该平台的内容更多、更丰富。
甚至，很多人为了看自己发布的完整视频，或者等自己的第二轮回应，就会去下载那个平台。
要知道，在这个版权保护非常严格的世界，独家内容是不得随意转载的，否则对方平台就要遭受巨额罚款，没人会去干这种傻事。
秦艺其实早就想过跟短视频平台合作的事情，但是原本是看不上这家才200万活跃用户的平台的，毕竟现在头部平台，都已经号称1500万活跃用户了。
照这个趋势下去，光头他们家的“小作坊”，要么自己消失，要么只能被收购，而且价码还不会太高。
不过，因为这个美貌小秘书的出现，秦艺倒是有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