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他的姿态已经够高了，大度、容忍甚至规劝，能做的都做了。
现在，林婉秋变本加厉，如果他不能以更犀利的态度回应，那么对于支持他的人是一种伤害——早知道，容忍是要有度的。
是，“人性来不及粉刷”，我们每个人都不是圣人，本质上都是动物。
是动物，就一定会愤怒，而愤怒，就必然会带来反击。
这首歌，就是他反击前的预告——勿谓言之不预也。
听到这里，再联想起秦艺现在的处境，葛军和王盛军都已经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完全沉浸在歌声，或者说秦艺的情绪中了。
但这只是第一波高潮，如果歌曲止于这里，没有第二波升华，那也不会被薛粉“吹爆”了。
片刻过后，二次副歌再起。
“假装进化，拼命想和动物有差
玩一出高贵优雅
在人们腐烂的欲望下
兽性来不及抹杀
算了吧，懒得去挣扎
人类用沙，想捏出梦里通天塔
为贪念不惜代价！
驾驭着昂贵的木马，
巢穴一层层叠加，
最后啊却一丝不挂！”
听到这里的王盛军，脸上的肌肉猛地抖了一抖，手里的蜜蜡串差点就滑到了地上。
他感觉，自己像被什么东西戳中了心脏，这让他有点喘不上气来。
玩了几十年摇滚，他不是没有见过比这更犀利、更凶猛的歌词。
但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这歌词，他感觉自己遭受了辱骂，甚至痛打。
可是他又觉得人家骂得好，打得对！
出道也有三十多年了，当初的自己，也曾像每一个真正的摇滚歌手一样，拼命写歌、唱歌，试图通过呐喊，来呼唤自己心中的理想和正义。
他也曾看不惯这个圈子，甚至这个世界，他也曾想进化，和那些“动物”有差，玩一出人的高贵优雅。
可是最后呢？还是被同化！
是啊，兽性来不及抹杀！这个看似优雅的圈子，就是个动物世界，充斥着弱肉强食！
每个人都驾着昂贵的木马，沾沾自喜地站在舞台中央，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面对自己的内心时，谁又不是一丝不挂？
葛军突然想起了在潇湘院时，自己说过的那句话。
“这个圈子有公道？”
他不由苦笑了下，如果让二三十年前的自己听到这话，“他”肯定会狠狠地给自己一拳。
我，也曾热血过啊！
他又想到了秦艺的回答。
“不管以前有没有，既然我来了，它就应该有！”
葛军再抬头看秦艺的时候，就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那时的自己，也是愤世嫉俗，也是意气风发，也是试图改变世界！
而现在，却被同化，与动物无差！
“人类用沙，想捏出梦里的通天塔，为贪念不惜代价.......”
葛军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忽然眼眶微湿。
这个曾经创作过无数为生命、为爱情、为正义、为理想而呐喊的作品的老炮儿，终于又一次泛滥了情绪。
而与葛军不同的是，王盛军则依旧关注于，这首歌怼林婉秋的爽感中。
骂的太爽了啊！
驾驭着昂贵的木马，假装高贵优雅......腐烂的欲望......为贪念不惜代价......
这不就是那绿茶婊干的事儿？
而且这种骂法，比直接爆脏话，或者比寻常的指桑骂槐的方式，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倍，又爽多少倍！
再加上歌曲本身就好听......
这歌，一定能爆！
而且必须爆！
秦艺结束了弹唱，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余音，绕梁。
“啪，啪，啪。”
葛军站了起来，缓缓地为秦艺鼓掌。
王盛军见状，也站了起来，同样鼓掌。
“艺哥，你太牛逼了！我敢打包票，这歌一定能爆！”他激动地说道。
秦艺微微一笑，心想那是一定的。
即便在蓝星上，这首《动物世界》，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大推，但在某音，一个翻唱都能达到几十万点赞。
而且，2017-18年，在全球音乐流行金榜上，此歌成为半年度以及全年度二十大金曲之一。
这个奖项是由大陆及全球各地华语广播电台、音乐电台联合参与的机构评选的，含金量算是比较高的。
这歌甚至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荣誉，比如加拿大中文电台点播冠军等。
足可见只要用力推，它可以火到什么程度。
更何况在这个世界，因为类似曲风稀缺的原因，势必会受到更大的关注。
而接下去葛军的话，正好印证了他的想法。
“你这歌写了多久了？你知道这种黑暗风的歌，近两年在全球乐坛很受追捧对不对？”
葛军这话不是无的放矢。
黑暗风其实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就火过一阵，但是潮流轮回，近两年这种风格又被全球流行乐坛重拾。
尤其是经过全球殿堂级音乐制作人麦克特纳的改进后，黑暗风又诞生了新的分枝，一时间备受关注。
上半年，流行天后维恩凯特就凭一首黑暗风十足的《darkforest》，连续霸占全美音乐榜中榜达三周之久！
国内音乐人也注意到了这一趋势，这两年也尝试过不少黑暗风的歌曲，然而都没有掀起什么浪花。
葛军也试过，但和他的弟子搞了三首，全部扑街。
一句话，要做黑暗风太难，而且在华夏乃至东亚的文化圈中，要想你的黑暗风被接受，更难。
但葛军认为，秦艺的这首歌，完全打破了目前华夏歌坛做不出黑暗风音乐的怪圈。
这歌，能火。
甚至这歌，能与高丽的几首黑暗风歌曲，拼上一拼！
这也是葛军格外激动的一个因素之一！
秦艺被葛军问得一愣。
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近两年全球音乐的风向是什么。
而且这次他也不是故意要做黑暗风的，他只是想表达下自己此刻的情绪而已。
你要说黑暗风，那他倒是想起了JAY的暗黑三部曲。
那可是在华语乐坛乃至亚洲乐坛，都被很多乐迷奉为神作的。
要不是JAY这家伙打死不唱英文歌，或许那三首歌能帮助他打开全球市场。
不过，来日方长，他倒不急于这一时。
只是淡淡道，“这我倒不是很清楚，不过有空我们可以详聊。”
葛军笑了笑，“你小子，没记恨我？”
秦艺淡淡道，“那天你是为你徒弟说话，我理解。”
葛军摇摇头，“不，不光是为徒弟，也是为了林婉秋。但是我现在认为我可能错了，因为能写出这种词的人，是不屑于做那些事的。你是被冤枉的？”
秦艺微微一笑，“是不是被冤枉的，很快就见分晓了。”
葛军拍了拍秦艺的肩，“我开始倾向于相信你了。但是你要小心，星图是真正的野兽，他们背后还有巨兽，没那么容易搞定的。”
秦艺又是一笑，“我只是要个公道。”
葛军微微一愣，然后哈哈一笑。
“好，很好啊，这圈子缺的就特么是公道。”
顿了顿，又说道，“走啊，去我那喝会儿茶？上会那茶是敷衍你的，今天我给你泡点好茶。”
秦艺想了想，说道，“还是改天吧，今天我还有点事。”
葛军便不再多说，又重重地拍了拍秦艺的肩。
“行，改天！”
说完，便回去了。
一脸兴奋的王盛军立马冲上来，对秦艺说道，“艺哥，我可开剪了啊！这歌剪出来，能不能让我先备一份？”
秦艺笑道，“随便备啊，反正我马上就要上传的。”
王盛军愣了下，然后说道，“艺哥，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的歌全都是免费发布的，一毛钱都没赚！要是改成收费模式，那......”
“以后有的赚的，”秦艺轻描淡写道，“再写就是了。这几首，就当免费酬宾了。”
王盛军看着秦艺那风淡云轻的样子，又开始怀疑人生了。
难道，他还有好歌？
算了算了，感觉现在怀疑他，都像是在犯罪！
他没准是华语乐坛新一代的大神啊！
等下，那到时候自己这小小的录音室，岂不是圈内人人都想瞻仰的圣地了？
一想到这，他就又猛地振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