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大逆不道，却一字不假。
极少展露出阴鸷一面的二皇子亦忍不住冷了脸。
他的母亲有野心不假，可那份野心也是皇帝助力滋长的。
他母亲从进宫开始，就是用来牵制皇后和太子的工具，皇帝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在她身上肆意凌虐，最终再狠绝地亲手要了她的命。
他一直就提醒母亲，不要对皇帝有任何的幻想，也不要对后位执着，从皇帝娶她那日开始，后位就不可能和她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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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受惊折磨的母亲从来都听不进去劝，总是抱有一丝希望，对皇帝，对自己的手段，总是有着信心。
最后就是惨死的下场。
明明他都已经准备周全，只差几个月，再给他两个月时间，他们母子就可以远离京城，去封地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贪婪和盲目还要了他母亲的性命，他恨母亲的愚蠢，却又心疼她，更恨冷漠无情的皇帝。
自始至终，皇帝从来没有将旁人当人，他的私心永远是向着自己。
“告诉他姜三姑娘会晚点过去。”二皇子深呼吸后说道。
卫驰大惊：“殿下！”
“你跟我先去一趟三姑娘那。”二皇子站起身，脚步匆匆。
卫驰当即跟了上去，一颗心焦灼得都像烧起来了一样：“殿下是想去劝三姑娘让圣上打消念头？”
二皇子脚步不停，宽大的袖袍在走动中轻轻晃动，他声音幽幽：“不，我准备劝三姑娘同意嫁给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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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卫驰顿时脸色如死灰，三两步就赶到了二皇子跟前，忘记了尊卑，“您怎么能够让三姑娘去送死，她定然不会从！”
“卫驰。”被拦了去路，二皇子沉了脸，声音低沉，带着警告的意味，“这是朱翊楚好不容易寻到的机会，何尝又不是我彻底把控全局的机会？三姑娘既然是关键，那我自当是要利用。”
“可……”卫驰痛苦地闭上了眼。
他好不容易让姜微盈从封禹身边离开，难道又要眼睁睁看着她被送进另一个火坑。
二殿下从来不是狠心的人。
可又如二殿下所言，争权夺位不是儿戏，彼此的身家性命都全在里面，败者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殿下，会保全三姑娘的性命对吗，不然殿下就坐实了戕害无辜女子的声名。”
卫驰冷静了下来，想明白了一件事。
二皇子不可能让自己被逼上死局，所以他肯定是有后手。
“你僭越了。”面对他一而再的阻挠，二皇子终有冷了脸，拂袖越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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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儿今日没有画图，而是坐在屋前的台阶上，捧着脸抬头看天空。
算算时间，督主和姑娘肯定是找好地方安定下来了，接下来就该谋划杀回京城的事宜。
那二皇子都会做些什么？
司礼监如今被二皇子压着，她不想去多打探怕横生枝节，反倒更束手束脚，一身武艺却毫无用武之地。
青儿幽幽一叹，气息还未收回来，就听见开宫门的声音。
她依旧坐在台阶上不动，再眨眼，就见到二皇子走进来。
她一言不发，也不见礼，二皇子倒也不介意，一路来的薄怒已经散去，来到她跟前的时候又是那个总是笑得慈悲的年轻公子。
“有一事与三姑娘商议。”
“二殿下倒不如直接说有事要我去做，好处是什么。”
她啧一声，直白得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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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一愣。
卫驰被呵斥，此时神色实在是难看，在二皇子身后朝着她轻轻摇头。
青儿只当自己瞎了，就那么直勾勾盯着二皇子。
二皇子缓了一会，笑了起来：“三姑娘爽快，惭愧惭愧，就是此事可能会要了三姑娘的命，但我能答应，以命换命。”
“要我的命，换他一命？”
青儿眯起了眼睛。
卫驰拳头握得咔嚓作响，几乎要再冲出去，望着对面女子的眼眸悲伤又无助。
二皇子点头：“对，换封禹一条生路，不管最后是我还是朱翊楚登极，我一定都会让他好好的活下去！”
“好。”
青儿没有犹豫，干脆利落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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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微盈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这天夜里，她忽然惊醒。
刚睁开眼，她身侧的封禹也醒来，坐起身去将点了一盏灯。
“怎么了，哪里难受，还是脚抽筋了？”
微弱的烛光将姜微盈面容照亮，她额间的头发都汗湿了，正贴在脸上，杏眸内还留有噩梦后的惊魂未定。
“我梦见青儿向我求救！二皇子那人未必真会放过青儿。”
她小口小口喘息着，一只手紧紧揪着衣襟。
“你不是说让青儿先离开皇宫吗？”
封禹坐下，轻轻去拍她的背说：“确实让人通知让她先离开，没必要困在那里，但她的回复是想留在宫里，以不变应万变。”
她愁眉不展，可见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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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禹沉默片刻后说：“你放心，青儿有本事在身，她甚至比比男番子都强，不会出事……”
可事事总好像不如他的意，他话音刚落，房麒那边就顶着露水来到营帐门前，扬声道：“督主，京城内有变，朱翊楚发兵了！”
事情来得忽然，姜微盈打了一个激灵。
封禹让房麒进来，自己披了衣服来到屏风前，见到房麒脸色凝重。
“说。”
“京城传出来的消息，皇帝强立青儿为后，青儿在立后大典当日当着朝臣的面用匕首扎进了心脏……当场气绝。”
屏风后就响起脚步声。
封禹回头，就见到脸色惨白如纸的姜微盈，她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话都说出来了，房麒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和督主您想的一样，一个青儿不足于让朱翊楚彻底名正言顺的发兵，齐首辅留的后手是——皇帝曾经和东西两厂勾结，火烧东宫，害得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惨死大火的证据！”
“居然是这个。”封禹一双桃花眼眯了起来，转身去将自己的外袍罩到姜微盈身上，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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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微盈哭花脸，仰着头表情茫然：“真的吗？”
“我何曾骗过你？你只等过几日看局面如何，我现在还去找岳父商议事情，你是再歇下，还是一块去？”
姜微盈抬手将眼泪抹掉：“我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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