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皿煮就是..........”
“最最基本一点，让人说话，允许人说话，即便对方只是单纯辱骂你的人格和尊严，也要允许对方说话。”
阿迪勒凝重的摇头：“很难.........”
陈海和蔼的点头：“是的，很难，所以千余年来的东方暴君独夫层出不穷。”
肉串已经烤制完毕，串串大颗粒肥瘦相间的牛羊肉对味蕾是种享受，汁水在舌尖按摩，肉油在齿间游戏。阿迪勒尝过无数东方美食，连稀有的玛莎拉入口都是丝滑，没想到就连烤肉也是东方的好吃，真香。
一串一串被撸得只剩下签子，可能是不好意思，可能是意识到陈海烤半天一串没吃着，阿迪勒开始帮忙串肉。
“姐姐，允许人说话就是皿煮了？我了解过这片土地上古老的故事，我知道曾经有位叫做唐太宗的大苏丹，他就允许别人说话。唐太宗苏丹，是皿煮吗？”
陈海拿夹子放上两根羊腿。
“广开言路，虚心纳谏，听的进别人话语，不被假象蒙蔽，这些不足以是皿煮。但做不到，就绝对不是皿煮。”
脑中回忆两世人生经验，回忆枪林弹雨的过往，眸中滑过几丝戏弄嘲笑，几丝认真与憧憬。
“皿煮从来不是自我标榜的，是旁人听其言观其行而给出的评价。”
“有一个国家，标榜皿煮，却种族歧视，却把人划分三六九等，挑动六等人歧视九等人，把六等人九等人视做牛羊牲畜，死光了就去外面抢，这不是皿煮。”
“有一个国家，标榜皿煮，却愚弄民众，挑动民众自相争斗，自己却坐在金黄的宝座上享受，欣赏民众间争斗，凡有事事无论大小，全部代表民众自行处置，这与古之帝王何异？”
“有一个国家，标榜皿煮，国内党争不断，一有党争一起争斗，必蛊惑民众，必引导民众暴乱，斩首国王，斩首执政官，斩首任何权贵，靠暴力赢得争斗胜利，而民众只是牺牲品罢了。”
“唐太宗是千年难出一个的雄主，你可能无法彻底理解皿煮，可以把唐太宗当作皿煮的榜样，指路的明灯。可即使如唐太宗，也无力改变天下江山李姓私有的局面，无力让一家一姓的天下变成天下人的天下，无力把私有改变为公有，最终被同化。”
羊腿翻面，肉香浓郁，已有八成熟了。
“公有就是皿煮，私有就是独夫？”
听到这里，阿迪勒脸色很不好看。
我祖先奥斯曼筚路褴褛，历代国君一刀一枪打下的江山，这花花世界锦绣江山本就属于我奥斯曼家族，凭什么是大家的！
我老日月旗的入得关来，啥享受不给，还有把成果贡献出去？
电都没有，你让老子用爱发电？！
“您说得很多，但我认为皿煮是脆弱的。”阿迪勒突然说道。
陈海淡定的撒孜然。
“哦？脆弱，愿闻其详。”
“我不否认明印集团的强大，但这份强大何尝不是控制整个东方的强大！”阿迪勒说道，“在西方也有皿煮，雅典就是最早的皿煮国家，但雅典不堪一击，被斯巴达征服过，被马其顿征服过，被罗马征服过，现在控制雅典的是我国！”
“这就是皿煮！”
阿迪勒掷地有声，但在陈海的视角下，我出杀，你不出闪，哐得扔辆坦克过来搞森莫。
陈海没有纠结偷梁换柱的问题，淡然答道：“也许吧，你们真的赢了皿煮，但请容我提醒你，斯巴达的城市现今是否存在？马其顿人的辉煌有多久？罗马人又在哪里？”
“我就是罗马人！”阿迪勒认真说道。
陈海破涕为笑。
“好好好，罗马人，羊腿熟了，给。”
阿迪勒没有伸手：“我回答了姐姐的问题，姐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还没有解释皿煮的脆弱，姐姐是在逃避吗？”
陈海冷笑一声，抱起羊腿开啃。
“皿煮从来都不脆弱，他是这个世上最坚硬的矿石，即便是绝世神兵利器，也无法动摇分毫。皿煮从来不怕碰撞，怕碰怕撞的只有那些易碎品。”
“你说雅典脆弱，但同时代强大如波斯帝国，灭不了这个弹丸小国；强悍如斯巴达，自己没了雅典还在；亚历山大大帝何等威风，马其顿帝国烟消云散之日，雅典依然活着，如果说雅典灭亡，也是在罗马，罗马人征服了雅典，罗马人思想上全盘认同了雅典，雅典这才消亡，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崭新的罗马共和国。”
“雅典强吗？波斯帝国国力碾压他。雅典军队天下无敌吗？天下无敌的是斯巴达和马其顿。这样一个国家，甚至都不算是国家，一个孱弱的城邦，依靠的是什么？”
“阿迪勒，东方有句古话叫“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意思是国家的兴衰每个人都有责任。就拿集团举例子，集团不是我的，当有那么一天明印集团遭受强敌入侵，集结全国人丁分发武器抵抗时，他们的脑子里不会有诸如‘明印集团是陈家的’‘谁统治不是统治犯不上玩命’‘朝天放两枪对得起陈海在天之灵’一类的想法。这就是雅典的力量，也是皿煮的力量。你看，认同感不就来了吗？”
阿迪勒麻木的接过羊腿，细细咀嚼迟迟不语。
“姐姐，我.......我.......我感觉你在骗我。”
陈海温柔的摸头杀：“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忠言逆耳也是人的本性，不能接受很是正常，我理解。咱们只是单纯的学术讨论，我没有强压强迫你接受的意思，认同便认同，不认同就当听故事了。”
阿迪勒缓缓道：“姐姐，我.....我可以在集团内部参观参观吗？我想参观一下集团是怎么运作的，我想参观考察很多..........”
陈海故意面露难色：“傻孩子，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你的身份特殊，我可以帮你问问，看看执政官是什么意见。假如执政官允许，董事会投票能通过，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阿迪勒下意识道：“姐姐你不能决定？也对，皿煮..........”
天已经很晚，阿迪勒自知打扰太久，再晚凭陈海的热情要在家里住了，果断告辞。
阿迪勒走后，陈海淡定的烤串，烤着烤着她绷不住了，扑哧笑出声。
“小族临大国，族裔众多没有任何民族有人口优势，搞皿煮，十个里裂九个半，非得散成一地小国不可。”
陈海绝不会告诉阿迪勒，明印集团中汉人占比是多少，汉语圈的人口总占比是饼状图中的多少。
更不会告诉阿迪勒，自己这套皿煮的暗处又是多少痛苦鲜血，又是何等的灭族与分裂。
就像小仙女不卸妆，哪里知道是乔臂骡。
坑已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