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终究还是由佳琪亲手选定好了。
两匹上好绸缎，一匹棕红，一匹宝蓝，都是上京有名的织坊里刚运来的俏货。
肖白抱着两匹缎子，佳琪牵着招娣，最后由武画付了钱，才一起出来。
“咱看看还有没有其它店铺，四个人才准备两匹布，有点少。”武画嘟囔。
他今天备的预算很足，刚才付过钱后，口袋里还剩下一多半，这会觉得不花完不自在。
“武大人！你要是钱多，可以直接给钱。我那外婆就中意黄灿灿的大金坨子。”
“真的？”武画大喜，这事还真难不倒他。
“我正好还带了两颗二两的金豆，会不会有点小？”
“假的。”佳琪笑哭，觉得这位武大人，有些时候简直比自家大人还孩子气。
“两匹上好的绸缎就够了，再多没必要！”
佳琪着重强调后，肖白和武画便没再坚持。
反正两匹大缎子抱在手上，看着也算光鲜。
……
孟家河镇，小场街，到底最尾端，就是佳琪告诉的外婆家地址。
说是街道，其实就是一条不长的小巷子。住户五六家，猫狗七八只，相较于镇子中央的主街，这里属于边缘偏远的地方了。
四人穿过巷子时，偶尔会有几声狗吠从其他住户门里传来，然后便是住家主人骂骂咧咧训狗的话……
“哥哥，狗狗不会冲出来咬我们吧？我怕！”招娣坐在肖白马上，跟在佳琪身后，有些紧张。
“妹儿别怕！这种看家护院的狗子最是聪敏机灵，轻易不会下口咬人的。”肖白顺势将小丫头抱紧了些，然后和她讲解。
“狗肉滚一滚，神仙站不稳。嘿嘿，小妮儿居然怕狗！”
两匹绸缎此时换到武画手上。他经过一家住户门口时，忽然眯着眼开始瞄人家三寸开的门缝，嘴里又高声赞道：“哇哦！还是只大黑狗！好肥，好壮！”
说也奇怪，蹲坐门里的狗子自家主人都难以一时训住，竟然在武画一声品评下，立时闭嘴没声。
“胖叔好厉害！”招娣拍手，小声称赞。“狗狗也好聪明！”
“吃货。”肖白吐槽，看着武画，开玩笑说道：“武兄！你可别在这里干那偷鸡摸狗的事，咱可丢不起人！”
“不会不会。狗肉虽好，却也比不了咱的清誉重要。”武画眯着眼，笑得很贼。“不过主家要是想卖的话，我肯定不还价……咳，寒冬至，狗肉肥，想想就掉口水！”
肖白扶额，只能装没听清武画说话。
……
小巷太短，即使在最深处，四人三骑也没走多久。
佳琪带路到尽头，率先下马。
然后，她将马匹拴好，上前轻轻扣门。
“谁啊？别敲了，人不在！”
门内大嗓门嚷嚷，是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听见这声自相矛盾的回应，肖白琢磨着对方是不是忘了自己也是个人。
“大人！我不看了。咱们，回去吧……”佳琪忽然脸色难看，很是尴尬。
外婆家的住址她肯定不会记错，门里回话的人看情况她也认识。只是她不说，几人也不好问。
“你确定？我们都到门口了呀！”肖白估摸着她在说气话，语气轻柔的提醒道。
在佳琪犹豫间，后面的武画跟上来，直接开始简单粗暴的拍门。嘴里叨叨着：“远到是客。不为别的，就是讨口水喝也不至于这个态度！”
“要死啦！”门里人更是火大。“老娘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耳朵的家伙打门？”
这句说完，门后咚咚咚的脚步声逐渐走近，然后哐当一声，黄杉木门被人从里面猛力拉开……
“你们……找谁？”
门扇打开，四目相对。门里的中年妇女，声如牛，壮也如牛。
她倚着门口，上下打量肖白他们几个，最后将视线落在佳琪身上。
“舅，舅妈。”看着这个壮硕丑陋的中年妇女，佳琪小声叫了一声。
“你是……佳琪那个死丫头？”中年女人靠在门上，听到佳琪唤她，却没有让出身子请他们进入。反而还语气嘲讽的说道：“怎么，这会想起叫人了？你以前不是一直嘴硬不喊人的吗！”
“我来看外婆。请你……让开。”佳琪咬着牙，脸色更加难看。
“不让！这又不是你家，说进就进啊！”中年妇女斜睨着佳琪，继续挖苦道：“好几年不见人影，你这死丫头还知道有个外婆住这里啊！”
“哎哟！这还带了人回来！还是个当官的？是你相好的吧，孩子都这么大了！”
“我就说，怎么当年你就是不嫁你表哥，原来是外头有人了！啧啧……眼光不错！这人模样还算周正，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可得看好了，别像你那不靠谱的爹一样，生下你就丢下你们娘俩跑了！”
“还有这个胖子又是谁？雇的下人吗？”
中年妇女接连开口，佳琪根本招架不住。
肖白跟着听了这些腌臜话，算是明白大妹子为何经过外婆家也不想多待。
因为这个模样丑陋，素质低下的中年悍妇，根本就是个让人甫一接触，就恨不得捶死她的主。
“请你让开！我和你没有话好说。”佳琪努力克制情绪，不想和她纠缠。
“不让，我就不让！”
这女人说话刻薄，态度嚣张，看得肖白心头火起。
佳琪自从到了楚州，后来又跟着部队辗转西北，一路走来，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委屈。可是现在这个中年丑女人，竟将她逼得快要哭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从来不打女人的肖白，忍不住提起大脚板，照着悍妇大腿肉多的位置，一脚踹到。
“再拦门叫唤，信不信我像杀狗一样杀了你！”
肖白收脚，而后拔出腰间刀锋湛蓝的八荒短刀，刀尖向前，眼神森冷，杀气迫人。
他不是假意威胁，而是快速进入临战状态，一如以前在拜月大营里，面对血与火的时候。
“你，你要干嘛？”中年妇女被肖白踹离门框三米远，还没来得及感受腿上的疼痛，就看对面的年轻军官抽刀杀了过来，而且这人盯着她的眼神，红得要滴出血，像一匹嗜血的恶狼。
“我，我不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