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死就会被往死里打。
这是我当时的想法，反正这红毛没打算要的命，而且殴打这项目马上就结束了，何苦让父亲再来搀和。他虽然有点拳脚功夫，但是双拳难敌四手，这种反抗更能激怒这些小混混，那么我们父子可能要挨更多的揍。
但是父亲不但没有走，反而向前走了几步，就算隔着老远，我都能够听到那老旧的磨得铮亮的军用皮鞋，落地发出的沉闷声响。那些小混混们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晃动着身子，还有几个甚至将棍子给扔在了地上。
隔着人群，我远远看到父亲，那伟岸的身形在月光下，就如同一个铁塔一般，稳如泰山。那通红的双目，散发这凌厉的杀气，那随便一挥手，就如同千军万马一般的气势，让我也感受到无比的惊讶。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一个老酒鬼不成？”红毛在给自己打气，要知道他们这群小混混就不怕的就是巷战。这红毛曾经跟几个武校的教练干架，在空旷之处被人打的抱头鼠窜，但是到了巷子之中，却把那几个教练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据说都跪地求饶之后，红毛才饶了他们。
那一仗之后，红毛声名大噪，而那教练却羞愤地差点自杀，解散了自己的武校，不知去了哪里。后来我听说，那教练却是上过自由搏击擂台的，实战经验非常丰富的练家子，如果在擂台上，十个红毛可能也打不过他一个。但是到了巷子里，红毛他们阴招百出，那砖头啊，石块啊，随手就能捡到趁手的武器，而且他们群架经验丰富，一击不中，立刻散开，一旦的手，那真是往死里砸，反而那些武术教练却心有顾及，生怕伤人太重，处处受限，怎能不败。
所以我现在十分担心我家老头子，生怕他被红毛等人打出个所以然来。
“敢打我儿子的，都要付出代价！”老头子一把扔出手中的酒瓶子，就如同猛虎一般冲了过来。
红毛等人可是打群架的专家，他们十分有经验，却是不跟老头正面接触，而是三个两个一组，专从侧面和后面发起进攻，正面的却佯攻造势，一场普通的打架，竟然运用了兵法。
老头子踉跄之下，的确挨了几下，不过似乎并无大碍。
“雕虫小技！”老头子爆喝一声，身体竟然不再沉稳，而是变得灵活起来，就如同一只老虎游走在丛林之中，出手如电，小混混们甚至没搞明白自己怎么挨揍了，还有几个站在原地几秒终止后，才痛苦地蹲在地上哀号起来。
“打穴，他用的竟然是打穴的功夫，大家小心，群魔乱舞，我们乱棍打死老师傅！”眼看着自己的人越来越少，红毛有些焦急，喊着让自己的兄弟上前送死，他自己却节节后退，准备跑路。
抓住我的那两个家伙一看情况不妙，竟然也商量着要跑路，不自觉中将我的手臂放开。
前方打的热乎，却没注意我已经被放开，那两个胖子心生退意，趁着夜色跑开，再看那红毛也准备向后跑。
“不讲义气的家伙！”我暗骂道，随手抓起那黑藤杖，对着红毛的脸狠狠的抡了过去。谁让他一头红毛来着，这黑灯瞎火的，也就这头红毛最好认。
红毛不防之下，被黑藤杖砸中，顿时口鼻冒血，抱着脸在地上哀号。我趁机叫到，“红毛哥，别跑那么快，等等我！”
那些小混混一听，却是认定红毛已经逃跑，也纷纷扔下手中的武器，夺路而逃，还有几个踩在了红毛的身上，被绊倒的，也不顾身上疼痛，却是爬起来继续跑，丝毫不顾红毛在地上哀号，大骂这些人不讲义气。
我家老头子打的兴起，突然发现周围没有了对手，却是追向一个家伙，吼道，“再打一会吧！”
那家伙见老头子这么生猛，却是不敢再跑，直接跪在了地上讨饶，“大叔，您大人大量，就把我当一个屁给放了吧，我妈还在家等我吃饭呢，呜呜呜。”
这家伙，痛哭流涕，哭的是一个伤心，悔过的那叫一个真诚。
父亲倒也是讲究，却是对他视而不见，回过头来一把提起红毛，将他按在墙上。我第一次见父亲如此发怒，也第一次见他动手打架，现在却是惊为天人。一个人干翻了这么多人不说，这一只手就将一个一百三四十斤的人给提起来，按在了墙上。这仿佛手里抓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幅字画。
我不禁吐了吐舌头，这老家伙喝醉酒就喜欢揍我，还经常说揍死我，如果他是真心的，我估计我已经死上好几回了。
“大叔，我不是人，我该死···我有眼不识泰山！”这红毛几乎将所有的忏悔的话都说了一边，祈求父亲放了他。
我父亲只是冷冷地看着丑态百出的红毛，保持面孔的冷峻。当红毛的鼻涕口水流下来的时候，他却厌恶的将手抽开，赶忙小心翼翼地擦拭衣服的口水鼻涕，一脸恶心的模样。我却知道，他是怕回家被妈妈笑话，这么大岁数了还用衣服擦鼻涕。
那红毛从墙上滑落，赶忙爬起身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轻易被饶恕了，赶忙对着父亲行礼，“多些大哥不罚之恩，山高水长，青山不改，以后用地找红毛的地方，我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说完话，这红毛要走。却是耳边一声爆喝，“我让你走了吗？”
红毛的腿瞬间就软了，直接给父亲跪下，刚才那肝脑涂地、万死不辞的气概却是消失地无影无踪。
“你能不能走，得看我儿子心情！”老头子不知道从哪又掏出一瓶酒，一边喝着，一般转过身来面向我，脸上的表情却是慈爱中带着嚣张。
那红毛立刻转向我，对着不断作揖讨饶，希望我大人大量放他一马。
“那你告诉我是谁安排你揍我的！”我只是想搞清楚，到底得罪了谁，要安排这样的人揍我。
说起这个话题，这红毛立刻闭上了嘴巴，狠狠地摇头，甚至很硬起地挺直了腰板，闭上了眼睛，“要不你打死我吧！”
这个转换让我有些措手不及，这红毛似乎看准了我的江湖经验尚浅。
不得不说，这红毛看人还是很准的，我在威胁了他几次之后，却怎么也下不了手，最终狠狠地在他的肩头拍了一巴掌，算是出气，然后让他离开。
但是这红毛在受了我这一掌之后，脸色立刻铁青，甚至有些发黄，豆大的汗珠普拉普拉地往下掉，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怖的事情。不过好在这种表情只坚持了一瞬间，然后他跳起身来，如同一条泥鳅一般逃走，消失在黑暗中。
据说，事后红毛大病一场，从此改邪归正，将红发全部剪掉，找了一个工地安安心心地做一个小工，不再为非作歹，当然这都是后话，具体原因，好像还跟我右手上的死神之眼有关。
说来也怪，这红毛一走，整条街上的灯顿时亮了起来，人也多了起来。就仿佛他们之间已经默契到红毛一来立刻清场的地步。
只是在我们走后，我原本藏身的那扇大门被打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探出头来，冲着我们的背影嘿嘿直笑。等我转过身去，她却再次关上了大门。我问父亲是否看到那老太太的时候，他却说看到了一个妙龄少女。
今天这事太过诡异，让人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