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阳谋
“萨姆斯，你觉得我们有可能跟柏林政府合作么？“
理查德皱眉问道。
“主人，我们跟普鲁士王国有不小的边境线，而且刚刚击溃了成建制的三万多普鲁士正规军，不出意外的话，逃回去的普鲁士溃兵连番号都不可能继续保留，他们已经被打破了胆子。
这么大的失败，比上次卡尔带着上万名雇佣军投降还严重，虽说大人物们都知道卡尔带领的雇佣军来自普鲁士王国，但下面的老百姓不知道啊。
所以卡尔的投降对普鲁士王国的民望影响不大，感到被羞辱的都是普鲁士王国的容克贵族。
但这一次不一样，普鲁士王国连封锁消息都做不到，逃回去的溃兵太多了，普鲁士王国封不住那么多嘴巴的，普鲁士王国的舆论导向只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普鲁士王国民意谴责柏林政府，将霍亨索伦家族骂的狗血淋头，甚至会影响到霍亨索伦家族继续统治普鲁士王国的根基。
现在的国家不一样了，民族主义已经开始扩散，君主和贵族打仗都需要依赖平民百姓，骑士时代在枪炮面前屁都不是，所以民意对统治阶级来说也变成了至关重要的因素。
没有足够多的平民阶级支持，从平民阶级中征召的士兵，又有多少意愿为国王卖命呢？
所以，霍亨索伦王朝只要不是一家子废柴，就不可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剩下的舆论导向就只能是引爆普鲁士民众的仇恨了。
仇恨这种情绪是非常容易勾起来的，战争肯定会死人，而且往往都是死在敌国手里，一场战役下来，普鲁士王国估计得有近万个家庭与我们牵连上血海深仇。
只要柏林政府稍微进行一下舆论引导，我们就会成为普鲁士王国近万个家庭的仇人。
这些家庭不可能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也不可能没有自己的社交人际关系，他们的仇视肯定会在普鲁士王国中传播，柏林政府还会添油加火，等到舆论风潮成型后，普鲁士王国上下将同仇敌忾！
普鲁士陆军与我们作战的士气，或许还会上升一个层次。
这都是柏林政府愿意看到的。
既然他们可以解决霍亨索伦家族的统治危机，又能增加本国陆军的作战时期，激发民众仇恨这种手段柏林政府为何不去做？
只要他们做了，我们就不可能跟普鲁士王国和平共处。
就好像现在维也纳有不少人憎恨普鲁士人一样，哈布斯堡家族跟霍亨索伦家族之间的敌对，不仅仅是霍亨索伦家族膨胀的实力，同样也有普奥两地打出来的民族仇恨有关。
正因如此，神圣罗马帝国的德意志邦国，都尽可能避免发生武力吞并的战争，因为只要有战争爆发，就很容易打出血海深仇来。
人都是情绪化生物，自己的亲朋好友死在了战场上，你跟他讲再多的大道理也没用的。
只有时间能抹平仇恨，一代人老去后，仇恨才会被彻底消弭。
如果当朝政府不追究的话……”
“行了，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理查德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回道。
宣扬民族仇恨这一点，理查德太清楚了，他记忆中的21世纪，国与国之间的民族仇恨甚至会爆发种族灭绝大屠杀，非洲蜀黍就很擅长做这件事……
这还是有国际舆论，人道主义精神的监督下发生的！
比如说，惨绝人寰的卢旺达大屠杀……
连21世纪那种文明世界都会发生这种事情，更何况是如今这个野蛮落后的18世纪平行世界？
难怪巴伐利亚为首的北德意志邦国联军及时叫停了战争，如果在双方打完一次会战再叫停的话，恐怕压力就不知有多大了……
法兰西大革命的爆发，让欧陆各国的统治阶级都意识到，民意并不是可以随意揉捏的东西，舆论也是需要管控和引导的！
不利于团结的事情，能不做就不做，实在办不成事，就想办法解决掉有问题的人，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理查德不得不承认，维也纳政府和慕尼黑政府选择和谈的时机相当成熟。
刚好是他跟普鲁士王国打出仇怨，跟北德意志同盟的其他邦国还没有结下血海深仇的时机。
这意味着，双方远没有到撕破脸的地步，在共同利益的驱使下，完全可以走到一起，理查德充当打手证明自己的实力，维也纳政府充当幕后大哥，在关键的时候给普鲁士王国落下致命一刀。
否则，以理查德的军力，根本不可能真的灭亡普鲁士王国，现在理查德还没感受到多少治安压力，但等他杀入仇人遍地的普鲁士王国后，理查德只能分兵驻守，打下的地盘越多，分散的兵力就越多，还能有多少后劲去攻打普鲁士王国的其他地盘？
理查德毕竟不是流寇，可以带着主力部队打下一片土地抢掠一片土地屠杀一片土地，不留下任何云彩拍拍屁股走人……
按照理查德的预估，他打下勃兰登堡地区后，基本上就无力继续东进了，勃兰登堡地区是普鲁士王国的精华所在，也是普鲁士精神最深入人心的地方，在这里不留下重兵的话，理查德根本站不稳脚跟。
连脚跟都站不稳，还怎么建立统治根基？
然而，无法继续进攻灭亡普鲁士王国，理查德就要面对普鲁士王国源源不断的进攻和报复，普鲁士王国不可能吧自己的老家勃兰登堡丢掉啊。
原本，理查德真就打算将这场战争变成长时间的消耗战，看看到底是谁先扛不住，现在他有了更好的选择，自然要抓住。
维也纳和慕尼黑，也算是雪中送炭了。
难怪他们那么自信直接派来密使洽谈，这根本就是阳谋，只要理查德不是疯子，就不会拒绝这条对他万分有利的合作，理查德一旦拒绝只会搞得两败俱伤，这还是在暴君系统可以源源不断给出军队奖励的前提下。
当然，理查德完成蛇吞象的壮举，这也是他必然要吞下的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