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不只。”诸葛雄飞赔笑。
“皇后。”万俟珏望向不出声的齐皇后，“皇后是何意见？”
齐皇后抬头看着皇帝，想了想道：“陛下继位二十载，每日早朝、夜读皆不懈怠，您是越捷国百姓崇敬的好皇帝。”
万俟珏听着齐皇后的话，微微颔首。
“陛下除了是皇帝，更是灵士，在灵士一途，修为才是毕生追求，于此，妾身亦是。”齐皇后当年能入皇帝的眼，除了她姿色过人，更加因为她比越捷国内所有适龄女子的修为都高。
“皇后此意，是想我禅位于太子？”皇帝说此话时，面上没有表情。
“陛下，煜儿也是灵士。”皇后露出骄傲的笑容，“妾身的一双儿女，不会止步望天，总有一日我们会在望天大陆扎根。”
诸葛雄飞闻言补了一句，“陛下，太后娘娘已然白灵上品巅峰了。”
闻言，皇帝终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后便淡定下来。
三人不语，大约一盏茶后，万俟珏看向诸葛雄飞。“朕不能天天住到你的府上，还请你与敖盟主商议一下，给我万俟氏一个机缘。待我晋升灵尊之境，便是我禅位诏书颁布之时。”
诸葛雄飞闻言，心中感慨，“盟主果然高明！”
“我东神盟定会全力支持陛下。”诸葛雄飞拱手表明心迹。
“今日朕还是留宿，承恩侯快去备些饮食，朕这午膳都没吃饱。”万俟珏终于露出笑容。
“是，陛下。”诸葛雄飞退去。
皇帝看着齐皇后，伸手握住皇后的玉手，“诺儿，早晚一日，你要陪我去望天扎根。”
齐皇后笑着回：“陛下，能与陛下同行，是臣妾的荣幸。”
“走，诸葛府的吃食不错，咱们吃饱了，好修炼。”皇帝拉着皇后的手，便往外走去。
次日，陆灵唯入了宫，待了不足半日又出了宫，乌日盛的眼线禀报，陆灵唯并未觐见陛下，只拜谒了太后娘娘。
皇帝并皇后及太子煜、珍慧公主回宫，再未出宫前往诸葛府。不过随后三日，宫内陆续传出幻灵力晋升之力。
乌日盛的探子回报，陆灵唯乃东神盟副盟主。
又三日，皇帝陛下下诏，禅位于太子煜。
一月后，太子万俟煜于三月十八继皇帝位，下旨昭告天下，“越捷承东神盟大恩，自此愿为东神盟属国。”
皇旨落地，众世家不解，对朝廷决断皆有质疑。
圣旨颁布不过五日，乌日盛自请致仕，后传出乌日仁身死的消息。
又一月后，越捷国京都内灵气大盛，自开国以来，越捷第一次拥有了可供修士历练的皇家林苑。
自此，越捷定。敖俊携妻子罗轻尘，离开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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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天国皇庭内设二十五宫，其中最大的宫殿为皇帝的处所，第二大的便是国师殿。
国师鞠慕渊自十年前晋升灵尊，便被竞天国皇室尊为国师。
虽越捷国亦以国师之名礼遇，但鞠慕渊极少离开竞天。
今日早朝，越捷国之事再次传来，举朝震动。
早朝一结束，众臣散去，皇上宣国师单独觐见。
“陛下。”鞠慕渊见皇上竟不见礼。
“国师请上座。”皇上则起身迎人。
“陛下找我是想说越捷之事？”鞠慕渊一袭白袍，外罩轻纱，头上白玉冠，簪着蓝晶石制的发衩。
“国师可有高见？”皇上笑得谄媚。
“高见不敢当，不过这几日乡中有个侄女前来拜见，越捷之事，我还需问个仔细。”鞠慕渊面皮白净，嘴角永远带着笑意。
“那还望国师早日告知我，该如何行事。”皇上向来听国师的。
“好。”鞠慕渊说完便起身走了。
“国师慢走……”皇帝朝着国师的身影躬身行礼。
国师殿在宫内，寻常人不得入，不过鞠家的访客却是被恭敬地请进了内宫。
“夫人请稍待，我这就禀报国师。”内侍躬着身，不敢得罪贵人。
“嗯。”鞠芷霏高傲地点点头。
不多时内侍回转，请鞠夫人入内。
大殿上，殿高八丈，正中供奉五丈有余的三清真人塑像，塑像前设云案，上供奉三牲祭品。云案最前，一人怀抱大小的铜炉内，正燃着三尺长的高香。大殿前段，一排排塔香烟雾缭绕，不过烟气却不呛人，反叫人感觉神清气爽。
鞠芷霏快步上前在那修长飘逸的背影前跪地叩首道：“芷霏见过族叔，请族叔安。”
鞠慕渊闻言，这才回转，低头看着侄女，轻声道：“快起身，坐。”
“是。”鞠芷霏听话地坐到国师下首，低着头似在等机会。
“前几日我得了消息，知道仁儿的事，你……节哀。”国师大人言到此，微微颔首。
“族叔，我儿死得冤枉啊！”说罢，鞠芷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请族叔为我儿申冤！”
国师见状，一抬右手，无色幻灵力将跪地之人托起，“先坐下说，莫急。”
“呜呜呜……是……”鞠氏抹着眼泪。
“大人！”门外内侍的声音响起。
“进来。”国师应声。
内侍进门，将两杯香茗放下，转身走了。
“若是平静了，你便说吧。”国师端起香茗抿了一口。
“族叔，我儿乌日仁虽说平日里纨绔了些，可他心眼儿不坏。正月十五时，仁儿去了奇宝斋，却被诸葛世家少主诸葛雄飞抢去了拍品，他心中有气无处发泄，便……便在奇宝斋发了顿脾气。
后来那诸葛雄飞投靠了东神盟，脱离了诸葛世家，又不知使了何种手段，叫皇室一族皆为他效力。那诸葛雄飞还获封承恩侯，可世袭罔替。
三月时新皇继位，我家老爷被打压得厉害，无奈只得致仕，可我仁儿仍是殒命，定是那诸葛雄飞做的孽。还请族叔为我仁儿报仇呀！”
乌日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儿子去了，她是万般悲痛。
国师鞠慕渊手里端着茶盏，右手一下接一下的用碗盖撇着浮沫，他唇边仍是笑意盈盈，叫人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见国师不出声，乌日夫人停下哭声，只低头等着。
“来人。”国师高声。
“大人。”有内侍入内应声。
“去把威远喊来。”国师大人召见大弟子。
“是。”内侍退去。
见族叔要召来大弟子，鞠芷霏心中大定，她以为族叔这是要为自己出头了。出手之人必不能是国师，诸葛氏不配。有威远在，足够了。
不多时，鞠慕渊大弟子威远觐见。
“师傅。”威远跪地等候差遣。
“起身吧。”鞠慕渊放下茶盏，看着自己的徒儿。“越捷国乌日仁的死，是怎么回事？”
“回师傅……”说到这儿，威远瞄了一眼乌日夫人。
“直说便是。”国师明言。
“是，据探子来报，乌日盛致仕后，乌日仁仍四处作恶，因强抢一良家女子被东方梓欣打伤。这东方梓欣乃东方家主嫡女，诸葛雄飞夫人。”威远一直对这鞠家的姑姑十分反感，每次说是拜访，结果次次都来占便宜。
“不！不是这样的……”鞠芷霏“腾”地起身，激动的否认。
“师傅，我们的消息不会有错。”威远抱着拳头，认真地回话。
“明明是我儿相中一名女子，那女子原是乐意的，可后来不知怎地，那东方梓欣出现，女子就突然变了口风，说我儿强抢民女……”鞠芷霏言之凿凿，“族叔，我儿虽纨绔，可心肠不坏的。”
威远在一旁听着乌日夫人的话，心中冷笑，“乌日仁若是心肠好，这天下便没有恶人了。”
见国师不言语，鞠芷霏起身，“扑通”跪在国师跟前，“族叔，请您看在当年的情分上，帮我仁儿讨个公道吧！”
威远在侧露出鄙夷，“鞠家姑姑，当年你不过给了师傅一枚初级疗伤丹药，这些年我师傅还你丹药无数了！别老提当年的事儿了，我师傅不欠你们鞠家，是你鞠家欠我师傅的！”
“威远，你退下吧。”鞠国师抬了抬手，面容依旧慈祥。
“是，师傅。”威远无奈，只能行礼离开。
跪地的鞠芷霏面上红了红，可如今乌日盛那老东西已经不管她了，更别说为仁儿报仇了。如今她能仰仗的，只有国师了。
“族叔，过去的事芷霏不再提了，只请族叔最后帮芷霏一把。”说完，乌日夫人又磕头到地。
“芷霏，我记得那时你还小，只有这么高……”鞠国师比了比高度，只比小几高些，“彼时我不过鞠家旁系庶子，进不得家主的眼，还因我幻灵力晋升很快，许多年轻族人联合起来欺压我。双拳难敌四手，那回我被打得卧床一个月还没好，还是你送来了你爹给你备用的疗伤丹药来给我，我才慢慢好起来。你对我的恩情，我一直记得，所以这十余年我常派人送灵植丹药去越捷给你。”
鞠氏，若是嫡出，连个三五岁的小娃娃都可配上丹药，若是庶出，便是幻灵力无敌，也没有配药的资格。
鞠芷霏刚想开口，便见国师抬手，她只得闭嘴。
“自那次险些丧命，我便离开了越捷开始四处游走，在外面，我不敢告诉别人我的出身是越捷四大家族，因为我衣衫褴褛，经常连饭都吃不上，就算我告诉他人我是鞠家人，也没人会信。”国师自嘲地笑了笑，“在外多年，对于鞠家，唯一能叫我惦记的，不过你这个小丫头。未出阁时，你分明是个心地善良的小丫头，可如今……”
“族叔，芷霏是变了，因为身在乌日家，心肠不狠便活不下去……”鞠芷霏的泪又留下了。
“心肠可以狠，但要分对谁。对待乌日家你可以狠，甚至对待鞠家你也可以狠，唯独对待百姓，你不该……”国师大人摇了摇头，那浅浅的笑意终是消失了，“前几年我便给你去信，叫你好生管教乌日仁，这世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不管教，早晚一日他会吃大亏。当时你回信时是怎么说的？”
“我……我说会好好管教……”鞠芷霏知道仁儿的事，她有责任。
“可你是如何做的？他强抢女子，将女子父母打杀，你不管教儿子，却用那女子祖母的性命威胁她，叫她心甘情愿入府做妾。你以为那女子做了妾，便万事大吉了？”原来，国师所知更多，喊来威远不过是个开始。
“我，我也是为了她好，不入府她便要被沉塘了……”鞠芷霏如是说。
“若是没有乌日仁，她该是幸福的待嫁吧。那女子就算被沉塘，也不愿入你乌日府……”国师摇了摇头，“她在你府上上吊自尽，你不过用草席卷了尸体，丢去了乱葬岗，任凭野兽啃食她的尸骨，也不给她找副棺椁下葬。”
“我错了！芷霏错了，我不该那么处理她的尸身。”鞠芷霏知道自己不认错是过不去的。
“你知道她为何上吊？”国师冷冷地看着鞠氏。
“不……不知……”鞠氏哪里问过女子的事。
“因为你儿乌日仁，收了女子做妾室，却日日虐待她，为了祖母她虽隐忍，却拦不住你儿子的疑神疑鬼。”国师此时面陈如水，“那女子有孕了，你儿乌日仁非说那孩子是女子不洁所孕，硬生生将胎儿打落。那可怜的女子，衣裙被鲜血染红了……一尸两命！”
“啊……”鞠芷霏吓得跌坐地上，“怎么会……怎么会……”
当日她派身边嬷嬷前去理事，不过死个妾室，她并未深究。她不知道女子有孕了，更不知道胎儿被仁儿打落。
“不过你儿的妾室，你并不在意，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国师冷冷地道：“就算是乌日盛的妾室，你也害死不少了。”
“我……”鞠芷霏想说没有，但她说不出口，因为她害死的不只妾室、通房，就连打杀的丫鬟，也有一二十人了。
“你儿乌日仁仗着乌日家的势，更仗着我鞠慕渊的势，就连东方梓欣的贴身婢女也敢觊觎，他以为东方家还是以前的东方家，鼠目寸光。”鞠国师摇着头，“这些年我送给你的资源，若你和乌日仁好好修炼，而不是把那些东西送去四处显示我待你好，如今你儿兴许还能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