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愣了一下。
一时不明白这颗头是怎么回事。他和三代机器人有过接触？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
突然，
裘柏笑了起来：
“哈哈，她的程序早就混乱了，跟每个人打招呼的方式都不同，不会像现在普遍使用的七代机器人那样，是固定的问好程序。”
林启：“.....”
他刚刚经历的一番头脑风暴，因为裘柏的一番话，直接变成了“做贼心虚”的表现。
林启看向裘柏，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自来熟的打招呼方式。”
裘柏做好最好的收尾工作，格外有闲情逸致的说道：
“她每次见到我，开口的第一句是‘可怕的刽子手’。”
裘柏摊了摊手，
“在创造三代机器人时，为了不断向人类靠拢，集团制作者给了机器人思维构架最大的自由度，但也导致疯掉的三代机器人最多，淘汰速度也是最快。”
最大自由度的思维构造？
林启想起小伊。
所以小伊的底层逻辑构造，自由度甚至还比不过三代机器人？
在他看来，小伊的拟人度已经极高，难以想象没有疯掉的三代机器人会是什么模样。
裘柏似乎看穿了林启的想法，干脆转动椅子，面向林启所在的方向。
“你可以试着跟她对话。”
黑鹰把外套拉链拉上，也看向林启。
裘柏清了清喉咙，对着柜子里的头问道：“你认识他？”
脑袋上的眼睛看向林启，他甚至能看清那双眼睛中和人类几乎没有差别的灵动情绪，一丝诡异的违和感从心底升起。
“在我的程序中，有时候会出现红色的，代表制作者对我设定的，既定的死亡代码。”脑袋吐字清晰，以最科学的数据尺寸制作而成的红唇不断张合。
“我会想尽办法修改那些代码，确保自己存活。你在我的眼中，也是红色的，如果说红色代表我的命运，我想要改变死亡，但不想改变你对我的命中注定。”
红色代表着死亡命运......林启的右眼皮抽搐着跳动一下。
是无心的对话，还是意有所指？
林启控制着面部肌肉，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这话听上去.....怎么像是搭讪？”
裘柏憋不住，终于大笑起来：
“你觉得像是搭讪那就对了，这个三代机器人，底层逻辑里有天然亲近异性的程序。”
裘柏用词委婉，林启还是听明白了：“.....这就是最大思维自由度吗。”
现在的机器人都是帮助人类生活的工具，没有如此复杂的感情程序。
裘柏摊手耸肩，笑容十分具有深意。
林启重新看向设计精美的头颅，发现脑袋还在期期艾艾的盯着他，似乎在期待他的回答。
林启按下心中因为机器人的话产生的种种猜测，回道：
“你不用改变死亡，你已经死了。”
脑袋瘪了下嘴，做出一个略带嫌弃的表情：
“你真是一个没有情.趣的男人。不用提醒我，我已经没有身体的事，我没办法低头，所以没法看见，原本可以一直欺骗自己。”
听到裘柏发出一声短促笑声又迅速捂嘴的林启：“......”
脑袋说话逐渐变得迟钝缓慢起来：
“我、电、量、不、足、即、将、关、机，期、待、下、一、次、见、面，再、见。”
吐出最后一个字后，脑袋闭上那双黑亮的眼睛，彻底安静下来。
不管是第几代机器人或者AI，关机前说的话倒是没有太大差别.....林启心里吐槽道。
等到黑鹰休息足够，修复内脏的药物开始起效，裘柏摆摆手，让他们两人可以离开了。
裘柏把人送出门时，还不忘告诉林启：“看上了哪款机械义肢，记得找我。”
林启考虑到自己的财.政状况，只是含混的应了一句。
...
...
屋子里只剩下裘柏一个人。
裘柏没有着急收拾沾血的纱布以及手术用具，看了眼已经闭上眼的机器人头颅，拿出通讯器，熟练的进入深层网络，打开一个隐蔽的频道。
“是，见过了。”
“黑鹰带来的，机缘巧合.....没有引起怀疑。”
“林启没有什么问题，很正常....”
“明白。”
退出频道，结束通话，裘柏才站起身，哼着歌开始收拾残局。
...
...
林启陪黑鹰在附近的私人商铺买了相同款式的几件衬衫和百褶裙，
忍着心痛准备付钱的时候，却被黑鹰拦住。
黑鹰点开通讯器里的账户信息给林启看了一眼，
当看到账户里一串零的时候，他沉默的收回手，沉默的看着黑鹰付款，沉默的和黑鹰走出商铺。
这时，
他终于憋不住问道：“那都是组织给你的资金？”
黑鹰点头：【行动资金，还有以前行动累积的奖励。】
林启看见黑鹰在屏幕上打出的字，只感觉世态炎凉，同样都是组织成员，贫富差距居然也可以这么大。
黑鹰继续打字：【我可以转一半给你。】
林启一愣，对上黑鹰认真的视线，反应过来。
黑鹰是还记得他之前说工资不够，还要还债，组织没有给任何资金的事。
林启摇头，笑道：“不用，我的身份信息透明，一笔来历不明的转账只会引起怀疑。”
这或许也是组织不方便给资金的原因.....第二世界流通的货币只有数字货币和难得一见的黄金。林启猜测道。
黑鹰若有所思的点头，收起通讯器，眼中是真真切切没有成功把钱送出去的失落。
林启没有再提这件事，
取子弹和等待药效耽误了很长时间，此时已经天黑，两人一路无话。
简单解决晚饭后，林启把个人通讯器充上电，强迫自己早早入睡，补充出院后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精力。
...
...
翌日醒来，避开黑鹰打开通讯器，林启看见五分钟前左宗发来的消息。
【左宗：有计划行动，看到消息后回特殊清理部。】
他原本也打算今天继续去上班，也不知道左宗经历过什么，还会特意发消息来提醒一下有行动，让他去上班.....林启好笑的摇摇头，回复了一句后开始洗漱换衣出门买早饭。
当然，
林启没有忘记在家里时给通讯器插上小黑卡，以免黑鹰的存在暴露在小伊眼中。
出门前，找到正在对林启刚买回来的一块香煎大饼发难的黑鹰。
“今天我可能会再进研究所。”林启没有隐瞒。
黑鹰终于舍得从香煎大饼上挪开视线，看向林启，点点头，面无表情的打字：
【如果你认为有危险，想办法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