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怪不得屠光明产生了不解和奇怪的联想。
自从顾燕到工作室以来，这一夏一秋的穿戴都是从自家带来的旧衣裤。很多时候，竟还穿着她上高中时那套肥肥大大的校服。
顾燕虽然也有了工资收入，但她还从来没舍得动用过一分钱，购置新衣，打扮自己。
这个年纪的小女孩人人都有爱美之心。可顾燕清楚那些存下来的有限积蓄，她还要排很多的用场。
陆宏为她支出的房租，生活用品花费，就始终是她的心病。
顾燕一直感激陆宏对她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给予她的方方面面关照；唯有在金钱方面，她无法“笑纳”陆宏对她的大方，无私。
顾燕也听长辈人说过：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除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一个男人的无偿“奉献”“殷勤”都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即便像陆宏这种老实的好人也不例外。何况他的心迹已经对顾燕表露无疑了。
而顾燕实在不愿意让陆宏曲解了两个人彼此的界线。
刚刚，不管屠光明指着这件品牌新羽绒服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端倪，都让顾燕意识到陆宏的这份心意“厚礼”，她决不能心安理得收下。
顾燕没接屠光明话茬，赶忙找了个借口，说自己有些文档忘在了住处要回去拿。没等陆宏，屠光明反应过来，便抱起衣架上的羽绒服小跑着出了办公室的门。
她记得昨晚陆宏接她时，这件羽绒服是从一个大包装袋里拿出来的。当时陆宏替她披上后，她原本装教材的小书包，被他统统放进了这个袋子里，并带回到了她的住处。
回到家中，顾燕很快从卧室写字台旁找到了那个羽绒服包装袋，她把书包拿出来，从里到外仔细翻找了一遍，结果始终没见到购买羽绒服的那张小票。
应该是陆宏为了隐瞒这件羽绒服的价格，有意给扔掉了。
如果照屠光明所说，这件羽绒服属于高档，品牌货，再考虑昨晚陆宏从工作室出来的路线，顾燕猜想他应该是在北国商城购置的这件冬装。
想到这儿，顾燕将这件她真心特别喜欢，穿在身上暖融融，完全无惧寒冷的羽绒服脱了下来，仔仔细细地从里到外清理了一番，又板板正正的叠好，重新装进了那个原包装大袋子里。
一夜风雪过后，白天的气温随之陡然大降。
顾燕只好从自己不多的衣物中，找出自认为能敌寒的秋装，薄毛衣穿在在还是单薄的外套里面。
此时顾燕只有一个心思，陆宏给她的这件“厚礼”，她绝对不能安然接受。
再者从小就处处节俭的她，穿在身上这么高档的羽绒服，顾燕总觉得和自己打工妹的身份不匹配，过于奢侈了。
于是她拿起叠放好的羽绒服包装袋，匆匆便离开住处，直奔中山路上的省城最大的商场——北国商城。
这个刺骨寒冷的天气尤其是上午，街道上只有稀稀落落的行人，商场里顾客更是寥寥。
走进商场大门里，顾燕搓了搓有些冻木的双手，稍停顿了片刻，让商场吹拂的暖风暖了暖透心凉的身子。随后便按照大堂的指示牌指引，乘扶梯上到了二楼女装卖场。
几乎没费周折，顾燕便一眼看到了标有自己这件羽绒服LoGo的专卖店。
店内只有一个男生穿着商场导购的统一工装，低着脑袋在导购台前摁着计算器，像是在统计计算门店的相关数据。
让顾燕感到奇怪的是专卖店三面本该挂满商品的展柜，只有几件稀稀落落的不同款式羽绒服，甚至店内立着的模特都裸露着本色。
顾燕转了一圈，还真没发现与自己手里这件羽绒服的同款。
“你好。”顾燕凑到一直头不抬，眼不睁的男导购跟前，打了声招呼。
“你不都看了吗！款式，号码，颜色都不齐了。”男导购边敲着计算器，边低头道“公司下个礼拜才能补货，您到时候再过来看看吧。”
“我不是买，我是来退货的。”顾燕听出小伙子导购误会了，忙把包装袋递到他跟前，示意了一下。
“退货？”男导购这才放下计算器，抬头看了看顾燕。
“嗯，就是这件羽绒服，应该是在你们店里买的。”顾燕其实也是含糊，便把包装袋打开拿出来羽绒服，递到男导购跟前。
“这还用说，省城只有我们这一家品牌专卖店。你这个款式可是最爆款，抢手货。”男导购有股店大傲娇的劲儿，边摊开羽绒服检查，边问“怎么？号码不合适？”
“嗯，有点儿偏长。”
这件羽绒服顾燕只在昨晚，今早穿了不多久，又在家里认真清理了一番，男导购粗略看了看倒没发现有什么瑕疵，只是伸手朝顾燕问道：“小票给我。”
“不好意思，丢了。”
“那可退不了。”男导购把羽绒服放下，摇了摇头“我这儿走帐得通过商场，你没小票我没法给你退。”
“求求你给想个办法，帮我退掉吧。”顾燕央求道“这么贵的羽绒服我穿着不合适，你哪怕扣我一些款也成啊。”
“这是商场的规定，我没辙。”小伙子不再理会顾燕，又走了回去摊开账本，计算器算他的账去了。
顾燕见男导购没有给她一点回旋余地，只好把羽绒服重新叠好装到包装袋里，悻悻的走出了专卖店门口。
“顾燕！”正当她低头往前走时，从临近的店中店橱窗外一个人朝她招呼了一声。
“胖妞！”顾燕寻声望去，发现竟然是从前和丛淑菊一同在宾馆做暗黑行当的那个同乡胖姑娘。
胖姑娘也穿着商场的工装，手里拿着一块抹布像是正在擦拭橱窗，清洁卫生。
“哇！真的是你！”胖妞扑过来抱着顾燕转了一圈，张着大嘴哈哈一乐说“我这眼神绝了，从玻璃反光上看着就像你。”
“你在这儿打工？”顾燕也惊喜不已，没想到在这里能偶遇到胖妞。
“说来话长了。来，到我店里咱姐妹俩好好唠唠。”
胖妞劲儿大不容分说连拉带拽，便把顾燕拖进了自己工作的店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