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抓起小环两只纤细的胳膊，看到她小巧的脸蛋哭的稀里哗啦，胸前两团雄起如巨物抖动，衣裳沾染了好几处雪迹。
还未等他问起详情，小环已经跪扑在他脚下，稚嫩的嗓音用惶恐的语气乞求道：“公子！公子！求求你了，救救小姐！”
“她在哪？”
“就在房间。”
丹不再多问，足尖轻点，如一道黑影弹射出去，一时心里只想着她千万不要出事。
风声在耳边呼啸，再次抵达雪姬屋门外，他注意到窗花上结满了霜。开门，屋内便如寒室，炭火炉摆在床前，却没能点着，连照明的灯都挪到了墙角。随着关门，漫天的风雪声平息下来。
丹临近窗幔，一半是关着的，结成厚厚的冰帘；打开的一半，能看到姬青白的脸，睫毛绽放两朵好看的冰霜，全身僵直的躺着，像不能动弹的冰美人。
雪姬的寒冰玄功失控了，……今夜子时，是天干难得一见的阴煞日，感受着姬周身紊乱的场，好似这天下的寒都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技近乎道，这反噬自然更是无解。
许是终于等到他，弥留之际她睁开了眼。
“君是非常人，命里有伟业，喜君不得君，憾与君无缘。”说罢欲以手牵之，又恐寒之，缩之。
丹从未想过风华绝代的雪姬会对他用情至深，以至于死前说的遗言是没能跟他在一起的遗憾；一瞬间，无与伦比的愧疚击穿了他的心防。他摘下颈部最后一块祭石，尝试为她输送纯阳功力，一直到功力散尽，姬也不见任何起色。
他有些明白，“寒劫”为“道劫”，再多的能量输送也是散于道，道乃天地自然，找不到症结，个人的力量对抗大道只不过是杯水车薪。
门外似有一点动静，他却无暇去听，只是凝望着雪姬含情脉脉的眼眸，只手拂过她的泪痕，始一拂过，手指凝霜；姬偏过头去，不让他因触碰冻伤，又不舍得挪开眼睛，重新转回来。
小环匆匆来到屋外，想进屋伺候主人，却被蓑衣老妪制止。
“给他们留点时间吧，情之一字，最是难解。”
“……”
姬望着丹，此刻丹的眼中只有自己，眼泪重新凝霜：“阿郎……我好想活下去。”
“会没事的。”丹一边汲取祭石的能量，一边转化为纯阳功力，为她输送。
“阿郎……收手吧，这样下去只会伤害到你。”
“没事的，你会没事的。”丹一眨眼，就有两行泪流下来。
“阿郎……我好开心。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为我流泪。”
“不要再说傻话了，眼泪又不值几个钱。”
“但是……阿郎的眼泪，对我来说，是整个雪庄都买不到的……所以，擦干它，好吗？”
“……”丹无语凝噎。
“阿郎……曾经我幻想着，每天都能见到你，其实这几个月，我的心愿已经实现了……”
“我不走了，以后都陪着你，你要撑过去，寒劫只要撑过去就好了。”丹好像再次回到那个少年，助人而无助。
当年他因报答一杯酒，敢面对江湖仇杀，挡在她身前；而今，欠下的情债，该用什么来偿还？
姬笑了，她知道男人是在骗他的，她能理解，他背负的血海深仇，家国情怀，不该因她而阻挠。
“我死后，雪庄是你的，利用它，你一定要保护好那个你爱的人……”
她的眼睛有些看不清了，她胡乱的朝虚空抓了抓。
“丹……丹……丹……”
“我在。”他抓过她的手，放在掌心。
她的寒毒已经没那么深了，因为生命正走到尽头。但她还是挣过那双让她感到温暖的手。
这次丹没有让她挣脱。
他问过她的生辰八字。她五行旺水，缺金；而他五行旺火，乃龙阳之体；须知五行之说，火克水，补金；于是他俯耳对她说了什么。
阴阳交泰，五行可补。
姬欣喜，曰：“君愿舍身试救于妾耶？妾虽死于此亦无悔。”
丹轻叹，眼怜之，伸手抚姬容。
姬之容颜，面若苍玉脂，神若病西施，身如曼柳凝雪，姿胜人间幽莲。
丹的手只因与姬的脸颊接触稍久，便寒霜泛紫，然后呈青色，最后转为冰蓝色，已经失其知觉。
姬轻吟，头微侧，避其指，望之蹙眉。
丹戏语：“如不若此，怎与汝合？”
如果不感应下你的体温，怎么跟你做那事？
姬脸红之。
丹曰：“火。”指轻颤，由冰蓝退黄转温红，遂遍全身。
冰热交替，室内升起如梦似幻的白色水汽；雾中，一代佳人褪去凡衣，雪躯玲珑高挑，眸含春水发丝扬，双膝撩动诱人心。
却听雪姬在丹耳边轻语，俏皮道：“完璧而来，若是完璧而去，见了阎王爷，阎老爷怎么说呀？说是让你去红尘走一遭，可你却是连个处子之身都没破……”
丹只回了一句，“傻丫头，了汝之心愿；亦，了吾之心愿。”
他的双瞳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手连印，在心底喝道：
龙命转生。
他们忘情的拥吻，雪姬只觉得渐渐有了一点力气，她忽然瞪大了双眼，眸中闪现难以置信的悲伤。
丹的父亲有一段笔记：其命以灵为本，唤为生；生之结，即为死，死亦灵归。所谓灵之极化为生，灵之尽化为枯，生死交替，盛极必衰，否极泰来，万物之规律。遵从规，呼为道，道之组成命之运……吾学之道，即为窥运，改运，命运。运能转之，安命不能转之乎？
龙命转生！以灵补灵，以生转生，以命换命。
屋外小环忽听主人一声凄婉的悲鸣，遂传来连续的呼喊丹的颤音。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她求助的看向雪婶。
“后生，救了庄主，但也丢了性命。”后者没有感情的说道。
“不要！”丫头再次瞪大眼睛，好似前方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慌神的摇头道，“公子走了，小姐也会随他而去的。”
“所以，接下来，就看你了。”雪婶不再阻拦她去路。
小环还带着惊恐的表情看向老妇，迷茫道：“我？”
“你不愿意献身？天生魅体可令龙阳再生……或可挽回他的性命。”
小环明白意思后，推开门，如飞蛾扑火的冲了进去。
作为通房丫鬟，小环自幼学习床笫之术，很快丹枯竭的丹田，再次迸发出炽热的巫力，如获重生。
天生魅体，名不虚传；与姬的玲珑雪体，亦是不分伯仲。
他从未在梦中感受到如此真实，好似沉溺在一个荒诞的梦。
……
大雪纷飞，一线足迹连天际。
姬一身雪衣翩翩，曼躯如微波涟漪。
“为何不要他留下？”
“……”
龙吐珠俪，雪染情缘。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