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打在人身上，撕心裂肺。
他没有选择，从一开始就没有。
仿佛提线木偶般，被人拖拽着前行，半点不由己。
亲情、爱情、友情、师生情……他通通都没有。
他注定孤独，却有人给了他一点温暖，然后将他推入更深的深渊中。
“我要死了。”张凡低声道，“即使没有这绝机丹，我也活不了多久。”或许他这辈子就没真正活过。
活着太苦了，死亡才是解脱。
丁一沉思，然后问道：“陈院长说平方使用邪术，是这样吗？”
“邪术？”张凡低垂着眼眸，“不，不是，他是正大光明的攻心者。”
哄骗他们签下自愿书，然后威胁他们传输修为。
其他人能被威胁到，可他没有，所以他成为了最好的容器。
“为什么不向上面反映？”丁一不解。
“没用的，”张凡显得死气沉沉，“在第六洲，平方只手遮天，在上界，我们没有机会。我本打算，争取进入前十，然后当着大家的面揭露他，可以没这个机会了。”
“我……”
张凡摇头打断丁一：“不关你的事，我在秘境中受了重伤，即使什么也不干，也活不下去了。”
丁一听着张凡有气无力的述说，心底涌上无数悲哀，这就是弱者，只能被欺压的弱者吗？
“需要我做什么？”
她想做点什么。
张凡展现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像回光返照般，刺痛丁一双眼。
“我可以吗？”
“不是伤天害理，我都可以答应。”
“我……”张凡猛地喷出一口黑色的血，同时制止丁一向他靠近。
“别过来！”
“没猜错的话，这也在平方的算计中，别靠近我。”
“我活不了多久，或许就在下一刻。”张凡再次重申。
“我有个请求，可以吗？”他带着腼腆，小心翼翼的道。
丁一点头：“可以。”
“如果有一天，你得势，将这一切公之于众，我要让平方，声名尽毁，一无所有，凄惨而去。”
“好，我答应你。”丁一没有犹豫。
张凡露出一抹无比舒畅的笑容，低声呢喃道：“证据在……”张凡背着其他人，弹了一枚纳戒给丁一。
其他擂台的人打的有来有往，唯有他们这一场，毫无动静。
终于惹来有心人的目光。
“他们在干嘛，怎么不动？”
“我认输。”张凡适时的高喊道，他的面色有瞬间的潮红，然后转为苍白。
下去后，张凡看到平方阴深的表情，他直接朝平方走去，走到平方面前时，露出一抹阳光的笑容，冲淡脸上的阴鸷。
然后，在平方狐疑中，一口黑血喷出，一滴未洒，全落到平方身上，轰然倒地，几近气绝身亡。
平方脸上阴沉的可怕，他没想到，饲养的宠物竟然反噬主人。
这让他如何不怒。
在别人看过来的时候，平方已经抱起张凡离去。
没人为一条生命悲鸣，他们甚至不知道，有一条生命正在悄然离开。
不是一条，是无数条。
丁一收好纳戒，没有和任何人说。
在不知道对方底细时，不要轻举妄动，动则以雷霆之势，一击必中。
这是她第一次做任务时，得到的感悟。
她忽然就明白张凡，为什么存着一口血，一定要吐到平方身上。
他报不了仇，还想尽力的恶心仇人一把。
换她，大抵也会如此选择吧。
但她决不允许，自己落到如此地步，只能靠恶心对方来出口气，还是最后一口气。
实力，都是实力。
张凡并没有死，在他被平方带回去的时候，还剩最后一口微弱的气息，吊着小命，但那丝微弱的气息随时都可能消失。
平方的眼眸嗜血而骇人，打发其他人出去后，他死盯着地上躺的笔直的张凡。
阴恻恻的发问：“你想装到什么时候？”
闻言，张凡没有起伏的胸膛突然一阵急促的轰鸣，轰鸣结束后又归于平静。
张凡抖动眼皮，慢慢地睁开猩红的双眼。
平方大惊：“绝机丹，你什么时候吃下去的。”
张凡不在意地狼狈爬坐起来，有气无力道：“当然是下擂台的时候吃的，你还以为是什么时候。”
张凡声音沙哑，“院长在害怕什么？”
他嘲讽一笑：“院长当然什么都不怕，即使有绝机丹，百十倍的实力，我也远远不是院长大人您的对手啊！”
“哦，院长在担心会被诘问吧，那有什么，自愿书都是我们自愿签下的，不伤筋不动骨，后面不是还有大群家族给你作证呢。”
张凡开始大口吐血，仿佛要将身体内的血液倾泻而出。
“你和丁一说了什么？”平方有一丝丝不安，他知道那些人恨他，那又怎样，他们都死啦，面前这位很快要去见他们了。
“没什么。”张凡呢喃低语，“我和她说，我很羡慕她。”
“你就不怕我怪罪到张族之上？”
“怪吧。”张凡露出一抹轻松的微笑，“那与我何干呢。”
家族于他而言，不过是另一个地狱。
他什么都没有了，那些曾经的期盼，现在的威胁还有用吗？
张凡缓慢的挪动到一旁坐下，即使是死，他也想离面前的魔鬼远一点。
他将他从地狱中带出来，在他满怀欣喜的时候，又将他亲手丢进去。
他紧紧地蜷缩这瘦削的身体，发出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周身不住的颤抖，瘦弱而苍白的面孔因巨大的痛苦而扭曲变形，嘴角难以抑制的涌出一股股黑色的血沫，血腥气弥漫开来，他已经感受到死亡的靠近，眼底多了一分难以掩饰的绝望。
他不甘心啊。
眼眸深处夹杂着一丝对人生的眷恋，还有对离去的不甘。
“为何要浪费那颗丹药？”
张凡浑身颤抖，他已经看不清对面的人。
“很贵吧？我偏不给你留着，我故意的。”
张凡的呼吸越来越弱，眼睛渐渐失去焦距，头歪向一旁，双手垂下。
平方握着手，无能狂怒。
“竖子敢尔！”他没想到，最没问题的人身上，出了最大的问题。
平方双眸死盯着张凡，脸部肌肉扭曲变形，神情变得狰狞恐怖。
含怒一掌挥出，挫骨扬灰。
这世上，也再没有一个叫张凡的张凡，再出现的张凡也不是这个张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