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杰看到了知青点儿正在盖的房子，有些稀罕，谁盖新房子啊？
村里给知青们盖的吗？
还是红砖房，这待遇也太好了点儿。
林清诗从房子里走出来，要去地里摘点儿菜，中午给大家做饭吃，沈杰恰好看到了她，眼神一亮，好漂亮的女同志。
抹一下头发自认为帅气的打招呼：“你好，你是村里新来的知青吗？我叫沈杰，在县城做工人的， 一个月三十八块钱的工资啊。”
林清诗差点儿笑出来，这大概就是沈渊那个堂兄了。
“你有事儿吗？”
有些意外他想做什么，像个开屏的孔雀似的，身板弱不禁风，笑的这么油腻，长的也比不上沈渊一半儿好看。
这大概就是后世的普信男了吧？
“没事儿，就是想认识一下。”
“我不想认识你，让一让，别挡着路。”
沈杰脸色不好看了，自从他当工人之后，谁不是崇拜的看着他，那些个村姑都主动扑上来，只是他看不上而已。
这个女的要不是长得漂亮点儿，他还不稀罕搭理呢。
“你，我可是工人，跟我做朋友，少不了你的好处。”
林清诗不耐烦了：“哪怕你是国家领导呢，跟我有关系吗？谁要跟你做朋友了？
你家没镜子总会撒尿吗？也不照照镜子，长的小眼睛大鼻子，村里的狗都比你眉清目秀，你好意思搭讪女孩子？
你的工作还是你花人家沈渊的钱买的，又不是你自己得来的，哪儿来的骄傲和自信啊？”
她竟然知道自家的事儿？
沈杰一张脸阴晴不定，难不成专门打听过自己，这是书上说的什么欲擒故纵？
林清诗看他小眼睛咕噜噜的转，冒坏水呢，绕过他要走，不想跟神经病说话。
“你别走，你对我误会了……”
沈杰伸手要抓她的胳膊，林清诗脸色一冷，反手攥住他的手腕，咔嚓一下给掰的脱臼了。
“耍流氓，找死呢你！”
一脚把他踹出去，自行车也摔在地上，沈杰杀猪一样惨叫起来。
“小诗，怎么了？”
“他骚扰我。”’
李圆圆给她送菜，正好遇到，马上护着林清诗：“沈杰，是你？ 你敢骚扰小诗，跟我找大队长去！”
沈杰感觉自己手腕都断掉了，他还委屈呢：“我没有，她打我你没看到吗？”
“没看到，我就看到你拦着小诗了。”
李圆圆最看不起沈杰，以前很喜欢沈渊，花了沈渊的钱给自己买工作，替沈渊委屈的慌。
崔大花来接儿子，正好看到这一幕，马上炸毛了：“天杀的林知青啊，你敢欺负我儿子，老娘跟你拼了。”
李圆圆放下篮子，“你站一边儿去，小心溅你一脸血，早想撕了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了。”
李圆圆曾经喜欢沈渊到了入迷，沈家的事情没有谁比她更清楚的了，对沈家大房深痛恶绝。
代入自己沈渊媳妇儿的身份，无数次幻想嫁进去手撕他们一家子人，现在放弃沈渊，不耽误她对崔大花的厌恶。
李圆圆微胖的身材打架很占优势，只用身子怼上去，就怼了崔大花一个跟头，跟着就是抓头发，扇耳光：“你拼了也没用，窝里横的东西，我可不惯着你！”
“啊……打人了，救命啊，李圆圆你疯了，你打我做什么？”
“你儿子耍流氓，都是你这个当娘的没教好，不打你就打你儿子，你们俩都该打。”
这边闹起来，很快惊动了村里人，这才把崔大花解救出来。
这架打的莫名其妙，李家人跑来四五个，马上关心李圆圆：“妹妹，伤着没有？
崔大花，你不要脸，这么大岁数打我妹妹，当我李家没有人吗？”
李圆圆哥哥最护短，崔大花干嚎：“是她打我的，你们讲不讲理啊？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林清诗笑了，打不过就讲道理了，刚才她可是先动手的。
不能看着李圆圆吃亏，走出来道：“这个男的拦着我不让我走，还说什么跟我交朋友，他工资三十八块钱，给我多少多少好处。
圆圆看到了保护我呢，她就冲上来打人，大家来的正好，流氓罪该怎么处置，把他抓起来送公安吧。”
村民们鄙视沈杰，这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儿。
做个工人就差翘尾巴，村里人都看不起，曾经还有人家想和他说亲，被他羞辱一番，村里人真是又嫉妒又恨他。
“抓起来，报公安，耍流氓，吃花生米吧你。”
沈杰没想到会是这样，他手腕还疼的要死，“我没有，就是跟她打招呼呢，她打折我的胳膊了，我还没让她赔钱呢。
光天化日， 我又不傻，能在这儿耍流氓啊！”
林清诗淡淡道：“跟你认识吗？你跟我打招呼？这已经对我构成骚扰了，不是耍流氓是什么。”
“你……”
沈杰气的无话可说，这年头男女风气很严，陌生男女多看一眼都容易出事儿，你还打招呼？
这事儿真的是可大可小，林清诗占据了舆论。
沈家人也惊动了，沈老太一看林清诗就心肝儿颤，这个知青可不好惹。
沈渊也过来了，担心问道：“林知青，你没事儿吧？”
沈杰气死了：“有事儿的是我，我手断了，堂弟，你赶紧带我去医院看看，我的手要是废了，怎么当工人啊？”
沈杰有了主心骨，对这个堂弟是嫉妒的不行，却不得不依赖他。
林清诗似笑非笑看着他，沈渊会怎么办？
沈渊抓着沈杰的手腕，咔吧一下给接上了， 沈杰疼的惨叫，“你干嘛？”
“脱臼而已，不是骨折， 别嚎了，丢人，不能当工人回来种地，村里这么多人不当工人，人家不是照样活着。”
“就是啊， 沈渊说的对，当个工人你多了不起呢？”
“要不是沈渊的津贴，你能当工人？”
“我要是沈渊，才不会把津贴给他花呢。”
村民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沈老太气的哄人：“这是我家的事儿，用你们管？
大孙子，咱回家，奶给你包了饺子吃啊，不理那些没脸皮的小娘们，奶奶给你娶个漂亮的大姑娘， 眼馋死他们。”
林清诗气笑了，真是一家子奇葩。
沈渊面色冷肃，心中有了决定。
“哎，小诗，咱去做饭吧，我给你送的菜你看够不够用？”
李圆圆看沈渊这么憋屈，心中一痛，到底是喜欢了这么些年的人啊，真的想拯救他。
林清诗道了谢：“圆圆，谢谢你啊，够了的，咱们做饭了。”
“哦，好吧。”
林清诗把她拉走，问道：“你还不死心吗？”
“这不是让自己死的更彻底一些吗？沈渊挺可怜的，曾经我也想和他面对所有的困难，我能改变他的处境，现在我觉得，我没那个本事的。”
“那谁能改变他？”
“他自己。”
林清诗伸出大拇指，“真聪明，圆圆，我发现你长大了，不恋爱脑就有理智了，真不错。”
“你夸我还是骂我呢？”
“夸你呢，刚才那几下子真棒，这么英姿飒爽的小辣椒，不该为情所困啊，回头我介绍帅哥儿给你，城里的要不要？”
“要的，说好了啊，必须帅，比沈渊还帅。”
林清诗脑子里想起周燃那张脸，清冷贵气，像是高高在上的王子一样，看着礼貌，自带疏离感，这样的帅哥给李圆圆有些舍不得。
算了，重新找吧。
她们以为很小声，沈渊经过特殊训练，都听到了，低声一笑，他竟然被女孩子给同情了，真是可笑。
回到家里，还听到他们骂林知青呢，饺子已经下锅，满院子饺子香味儿。
沈芳难得出门，等着吃饺子，沈阔倒是躲在屋里，生气了，她们怎么能骂林姐姐呢？
他们的饺子也不稀罕吃，白给都不吃，林姐姐那么好的人，他们都是坏人。
陈玉兰一言不发，沉闷的烧火，不知道想什么。
一家子只有大房和沈家二老最高兴。
饺子盛出来了，沈杰满满一碗，老太太半碗，剩下的人都是半碗，到了二房，每个碗里只有四五个。
“就那么点儿肉，尝尝味儿就行了，都能吃饱啊，都懂点儿，小杰回来一趟不容易的。”
老太太绷着脸先教训人，堵住二房众人的嘴。
陈玉兰以前还会争一争，现在不吭声，饺子汤里煮了红薯块儿，起锅时加入玉米糊糊，就是红薯粥了，拌个咸菜配着吃，凑合一顿吧。
她也没指望能吃到饺子。
沈渊挨个儿看了看众人的脸，道：“分家吧，下午就分家。”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陈玉兰更是忍不住落泪，她儿子终于醒悟了吗？
沈渊爹下意识想反对，看看碗里几个饺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这段日子他烟也没得抽，衣服鞋子破了没人管，吃饭都是清汤寡水，饿的胃疼，陈玉兰只顾着孝顺娘，当孝顺媳妇儿，谁管他死活。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他想起以前那个一心只有自己的媳妇儿了。
“你说什么？你个不孝孙子，你爷奶还活着，你敢分家？老二，你愣着做什么？打他啊，让他分家，谁敢提这个话，老娘就把赶出这个家。”
沈渊不为所动，继续道：“这个家是刚翻盖好的，留给奶奶和大伯，爹娘咱们分出去单独住，房子我来想办法。
家里的粮食和钱平分，待会儿我去找大队长，愿意不愿意我都是这个态度了。”
沈老太慌了，沈渊说一不二，看来是铁了心要分家的。
眼珠子转了转，道：“你分了家，津贴怎么分？”
沈渊好笑：“津贴当然给我娘了，奶奶的养老是大伯和爹的事儿，大伯给多少我家给多少，按照村里的标准给。”
沈老太当然不答应，逼着沈渊爹问道：“老二，你什么意思？”
沈渊爹道：“我听儿子的，娘，我也这么大岁数了，以后养老得靠儿子啊。”
现在不听儿子的， 沈渊爹敢肯定，沈渊丢下他不管了。
沈渊欣慰道：“爹，你懂事儿了。”
沈渊爹：“……”
你个兔崽子，到底是是老子？
沈杰心中不安，劝着道：“堂弟，你这不是让家里不和吗？奶奶这么大年纪了，气出好歹来就是你的不是了。”
沈渊看了他一碗饺子，讥讽笑道：“堂兄，你是长孙，按说咱们这一辈儿，应该你撑起来的。
可我只看到你的自私愚蠢，看不到你的能力，你买工作花了五百块，一大半儿是我的津贴。
现在你一个月三十八块钱，想必也不想占我这个便宜，麻烦你还给我这个钱吧。
我要是分家盖房子，需要钱的，不能支援你了。”
“凭什么还你？这是奶奶给我买的。”
“奶奶的钱也是我的，你可以不给，我会找你们领导说说的，别忘了，你们领导的儿子跟我是一个连队出来的兄弟。
话我说完了，你们吃吧。”
沈渊去房间里找出两盒烟，一瓶酒去李援朝家里，这个家必须分。
沈老太和大房都傻眼了，这可怎么办？
“老二媳妇儿，你最孝顺，爹娘跟着你们过吧。”
老太太又不安分了，跟着老二一家子，有津贴补助，日子也能好过了。
陈玉兰冷笑，“娘啊，你的心真的是捂不热，我这段日子对你不够好的吗？
你还算计我们二房，我男人是你捡的吗？你这么对他？
跟着我们也行，这房子得给我们二房。
按照规矩，都是老大养老，父母跟着长子的，娘啊，你真的对我好，那就把房子给我，我保证和以前一样孝顺你。”
沈老太气的大骂：“你想的倒是美……”
“是你想的美，房子谁住谁养老的，不给房子休想赖着我，我儿子都立起来了，我忍你个吊！”
陈玉兰粗话都冒出来了，直接掀翻了桌子，“吃饺子，吃屁吧？他回来一趟不容易，我儿子就容易了。
当谁是傻子呢？这日子，老娘不过了。”
“疯了，都疯了，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劈死这些不孝的东西吧。”
陈玉兰大笑：“来啊，看看劈死谁！”
沈老头终于说话了，“闭嘴，别闹了，丢人不丢人啊，这个家都让你闹散了。
老二，爹问你一句话，你确定要分家？不要爹娘了吗？”
陈玉兰阴恻恻盯着他，沈渊爹求生欲极强：“爹，怎么不要您二老呢？我愿意养着您二老，但是我没房子啊，让您住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