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玥隔一段日子没见葛沁，没想到她瘦这么多。
整个人的穿着风格也跟以往不同，很简单的一件短袖配牛仔裤，长发被扎成了马尾，涂了一层隔离抹了口红，勉强看起来气色还算可以。
她一见面，就跟黎玥说：“我俩分了。”
意料之中。
她下一句就是：“刘琦提的。”
黎玥：“怕连累你？”
“他没说，但应该是。”
当初那个“项目”赚的钱，其实被刘琦挥霍地七七八八了，而且很大一部分是用在了葛沁身上，后来上缴账款的时候，那部分钱是葛沁出的。
刘琦在里面没待多久，一出来就跟葛沁把这事儿提了，葛沁也没坚持，说到底，大家在一起都是各有所图，性，或其他。
都是成年人，有相对成熟的判断力，和对未来一定的规划。刘琦这样的，别说当下看着不靠谱，未来也看不到底，哪个女孩子愿意把自己交付给这样的人呢！
而且为他这事，葛沁没少奔波。
刘琦估计心里想的是，哪怕他不提，以后葛沁也会提，还不如他先说了算了。
“这次来，一是来谢谢闻警官，二呢，来找份工作！”
她说着，抻开双臂深吸了口气，叹道：“永川比咱们那发展快太多，总呆着那么个小地方，一辈子就这么过，一点奔头没有，我总要出来看看吧，出来闯闯，万一真被我混出来了你说是不是！”
两个人在人流涌动的高铁站往外面走，黎玥跟她肩挨着肩，听她这个决定，一点也没惊讶，只是很淡地问了一句：“学校那边呢？”
“办个休学吧。”
黎玥点头，忽然松了一口气，“挺好。”
她眉眼微挑，眼底的快乐显而易见：“这样，我也算是有娘家人了！”
葛沁知道她跟她妈关系不好，她松口气，像是做了之前都还没完全确定下来的决定一般：“行，以后你要受委屈了，娘家人替你出气！”
“谢娘家人。”
“客气！”
她们约了闻洺生，在一家地道的小饭馆，本来葛沁是想大出血一次的，但闻洺生给找了这么个人均五六十的小饭馆。
大忙人刚从外地出差回来，衣服都没换就赶过来见她们了。
闻洺生属于糙汉那一卦，五官深刻硬朗，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再加上职业加身，身上的气质很迷小女生。
葛沁见过一次他，是上次在永川，闻洺生忙着跟人打招呼葛沁远远看过一次他跟人打交道，当时就觉得这人跟她平时接触的那些男的，完全不同的。
他的身上，有种远远一看就特别让人舒服的安全感。
“这是葛沁，你们上次见过的。”黎玥介绍。
闻洺生正在用热水烫筷子，涮了两下把水给倒了，点头打招呼：“你男朋友现在还好吧？”
不知道是不是职业使然，闻洺生不笑的时候，就跟他在审讯室审犯人一样，比较严肃，莫名就能让氛围变得紧绷。
葛沁怪难为情地看了一眼黎玥，才说：“挺好的，不过我们分手了。”
闻洺生没说话，跟店里服务员要了大麦茶，没对葛沁这件事发表意见，岔开话题问黎玥说：“快开学了吧你，考地哪所大学？”
黎玥本来低头自己玩手机，听到他的话才抬额，“我？”
自己说完，看闻洺生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才‘哦’了声回：“永艺。”
“那离市区挺远，打算住校？”
“租了房子。”黎玥言简意赅。
目光又落回自己手机上。
赵霁清给她发来一个小视频。
视频从从玄关处开拍，到客厅卧室卫生间以及厨房，每一处都被他打扫过，地板被拖地发亮。
之前沙发上被她丢了几件吊带，此刻正安静地挂在晾衣架上，沙发前的茶几上的果盒和零食袋这会儿也没了踪迹。
窗户打开，窗帘的一角被吹起来，特别岁月静好的画面。
视频最后，是赵霁清那张脸，刚洗完，黑发潮湿的贴在额头两鬓，五官清爽，下颌处还滴着水珠。黎玥开地是静音播放，所以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看表情神态，一准在得瑟或是邀功。
黎玥回了个表情包。
是一个穿着围裙的菲佣毕恭毕敬地站着。
发完收了手机，唇角很浅地牵了下。
她没意识到，葛沁也没注意看，但闻洺生看到了。
他跟黎玥相处时间不长，有的时候回去看外婆的时候，会从李漾那小子一堆朋友里，看到这么个女孩子，独苗苗一样的存在。
男生玩擦炮或打架的时候，她也不露怯。
就站在旁边看着，表情很淡，是那种事不关己的一种从容。
刚开始的时候，她话都不跟他说，抿着唇，永远在做自己的事，或者发呆，反正不管他怎么逗，她都一言不发。甚至用比较无语的眼神，扫他一眼，像是警告。
后来，或许是因为他经常去，也经常给那帮臭小子带外面比较新奇的玩意儿，还有零食......黎玥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下次来，再带点上次的巧克力。
连一个‘请’字都没说。
但他照做了。
那巧克力不便宜，国外的，也是他同学出去玩带回来分给大家的，他不爱吃这些甜的，但没拒绝，因为女孩子都比较喜欢吃。
后来费了好一番功夫，他才从代购那买到了同款。
巧克力在两人之间发生了微妙的化学作用。黎玥开始同他讲话了，虽然也不多，但每次看见他来，都会打招呼，也会问他外面的事，比如永川怎么样，为什么大家都想挤进大城市，他从她疏离冷漠的情绪里，看到了一丝向往。
那时候，她母亲的事在邻里传地很难听，但几乎家家都知道，就是她没爹，黎虹在外面鬼混生的，生完就丢给老太太了，自己又跑到永川去嫁给了个有钱人！
他同情心泛滥过，特别想对她好，但她一直对他保持着淡淡的疏离感，在她的眼里，他也从没瞧见过哪怕一丁点儿的自卑。
后来他因为学业因为工作，回去的次数少了，也渐渐没了联络。
可当有一个人，在你的世界里特别深刻的存在过时，想要彻底抚平那些痕迹，几乎不可能。
--
闻洺生夹了颗花生米丢嘴里，随口问了一句。
“男朋友？”
黎玥‘嗯’了声，听到他又问：“上次在门口等你的那个？”
黎玥反应了一秒，想起来他说的门口，就是上次在警察局门口，赵霁清从瑞士回来找她那次。
她捏着水杯喝了口水，点头说：“生哥觉得怎么样？”
“还行。”
就这么一句。
说完，又丢了颗花生米到嘴里。
吃完饭。
闻洺生要回局里。
黎玥带着葛沁到处瞎逛。
有个问题葛沁刚刚在里面就想问了，这会出来，她就没忍住：“那个闻警官，我怎么觉得他怪怪的？”
黎玥没觉得，偏头看她：“哪里怪？”
“你没感觉他对我俩区别对待吗？”葛沁想了下，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劲，“我指的区别对待不是他跟你熟跟我不熟这种哈！”
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葛沁自个在那冥思苦想半天，终于想明白了，“那个闻警官，不会喜欢你吧？”
黎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