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女儿什么德行黎虹心里清楚得很。
她不愿意跟你谈，你态度摆再好也没用，还会被她呛死。
“这样，你给阿霁打个电话。”她说着来拿黎玥的手机：“你这忽然走了招呼也不打一声，人家肯定要担心的！”
“你怎么关机了？”
黎虹拿着支怎么揿都揿不亮的手机，皱着眉头推过去：“开机。”
“不开。”
黎虹点头，自己揿了那开机键，黎玥无语，起身上楼准备拿上次漏带走的东西。
也就五六分钟的时间，下来的时候，见黎虹在打电话，拿的是她的手机。
“对对！没事的阿姨没事的！你就先陪你妈妈好好吃饭，黎玥这里我看着。”
“她没生气，真没生气，好着呢！”
“你就放心吧！嗯，好！那你等会来接她，人我给你看着！”
“……”
黎玥过来抢过手机就给挂断了。
黎虹话也说完了，对于她这么无礼的行径早就习惯了，哼着小曲儿朝厨房走：“陈曼姿那个人虽然傲慢，但她这个儿子是真不错！彬彬有礼，长得又帅，对我也是没得说！”
“叫你声阿姨就是没得说？”黎玥嗤她一记，淡淡道：“我叫了你这么多年妈，你还是骂我白眼儿狼。”
“你别在这跟我扣字眼，反正我现在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一个男人能为你从他家庭里脱离出来，从一个公子哥儿跑去给人打工挣几千块钱辛苦钱，这已经超越了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男人了，你应该知足！”
她们向来逻辑理念不同，黎玥懒得跟她扯。
起身朝外走的时候，被黎虹叫住：“你干嘛去？”
黎玥已经走出客厅，“还能去哪，回家。”
“这儿不是你家？！”黎虹跑过去，体型不大气势不小地挡在她面前：“我们多久没一起吃过饭了，陪妈妈吃个晚饭再走！”
说着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往里走：“我最近报了一个烹饪班，学了几道菜，做给你尝尝！”
“会做菜。”黎玥撩起眼帘瞥她一眼：“也是完成阶级跨越的技能之一？”
“你这小孩怎么讲话这么欠呢！”黎虹没忍住在她背脊上拍了一把，嗔怒：“我就不能单纯想跟你好好吃顿饭？”
因为挨得近，黎玥其实能看到纵然保养的再不错，黎虹眼角也多了好些细纹，这是在二十岁的人身上不可能看到的岁月的痕迹！
虽然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物质的自由，但黎虹这样的人，不见得比普通人要过得轻松。
黎玥难得没再回怼她，母女俩吃了一顿还算和谐的晚饭。
偶尔依然拌嘴，但气氛还算融洽。
赵霁清这会儿冲了个澡，黑发濡湿软趴趴的贴在额头，穿着黑色的宽松t，下楼的时候，往脑门上薅了两下，没干透的发丝甩出来一阵水滴，站在一旁的白昕荟眯了眯眼，身体下意识往后避了一下。
赵霁清这才意识到：“不好意思。”
下来之后，顺手拿了盒纸巾给她，白昕荟接过来，细声软语说了声“谢谢”。
但那之后赵霁清就没管她了，去倒了杯水喝。白昕荟抽了纸根本没去擦，低着头，把纸巾叠了好几折，听到饭厅里陈曼姿跟赵霁清在对话。
“打算什么时候搬回来？”
“那儿挺近，也方便。”
言下之意，没打算。
陈曼姿似乎没听进去，自顾说着：“跟你说过吧，之前看上的别墅，已经完成过户手续了，那儿交通也方便，你找个时间搬过去。”
赵霁清本来在拼一个乐高，之前拼好了被放在橱柜里的，他刚又手欠给全拆了，“我回来不是听您说这些的。”
少年身高体长，背脊线挺括流畅，哪怕这么闲闲散散的靠着墙站着，也不失蓬勃的少年气！
陈曼姿朝他丢过来一记目光，似在询问：不然你回来干什么。
赵霁清手上这会拼的机器人是他小学的时候拼的，当时特喜欢，一直也没扔，过了这么多年，没有图纸全凭记忆点在卡位置。
“我跟黎玥，是我赖着她，您犯不着去找她的麻烦。”他头也不抬的：“至于她妈妈，人跟你同龄，干那事就太没品了，这是连做人的底线都丢了。”
“赵霁清！”
“阿霁。”
两道不同音色不同态度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时候，赵霁清才懒懒散散的抬额，视线先是在陈曼姿身上停留两秒，后来又转到边儿上的白昕荟那：“从小到大，在一起玩的时间也不短了，我对你什么态度，你还不了解吗？”
“今天哪怕不是黎玥，也不会是你。”
*
“今天哪怕不是黎玥，也不会是你。”
*
这是迄今为止，白昕荟最大的梦魇。
她隐忍着跑出去的时候，没有人出来追她，曼姿阿姨给她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赵家的司机停在路口。
她没有上车，而是擦干了泪，重新走回去。
赵霁清还没离开，站在外面透过窗户玻璃往里看，母子两人站在一起对峙。
她什么都听不到。
但她能看到陈曼姿渐渐缓和下来的神色还有放松下来的肩膀。
对这个唯一的儿子有多器重和疼爱，并不是她贯来生疏客套的为人处世能掩盖的。
所以，她怎么可能忍心看着他过着这种寄人篱下，需要给人打工挣生活费的生活？
赵霁清稍微服个软，往后退一步，陈曼姿都会让出一大步！
而这一步是什么，白昕荟并不清楚。
吃完黎虹亲自下厨的“大餐”，黎玥被指使着去洗碗，本来看就那几个碗，黎玥干脆直接上手了，结果黎虹扔过来一副橡胶手套：“手是女人第二张脸你不知道？”
又很嫌弃的看她一眼：“你也就仗着现在年轻，再过几年你就是不糟蹋，这松弛、下垂就全来找你了！”
黎玥没在意，倒也真的把手套戴上，撩起眼帘看他：“像你这样？”
“你要能有我这个底子倒也不必太担心了！”
黎玥冷嘁一声，把碗筷都泡进洗洁精里，抓了块洗碗布慢条斯理的擦洗。
她倒没有容貌焦虑，可能是打小在别人各种夸赞、羡慕、妒忌、挤兑里找到的自信，一直觉得上帝在收走她其他东西之后都回馈在了她这张脸上。
“以前不总说我幸好遗传自你，怎么口风又变了。”
话说完好一会儿没得到回应。
黎玥回头看，客厅里哪儿还有人。
再没几分钟，外面传来说话声，黎玥甩干手走过去，看到赵霁清大包小包拎了一堆东西进来。
旁边还有热情相迎的黎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