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晨阳先离开了酒吧。
大约半小时不到，于茉莉被簇拥着也走了出来。脸红红的，似醉了，似没醉。
刘晨阳估计她大约喝了有十来瓶啤酒，洋酒也喝不少。能保持眼下这状态，已出乎他预料。
“账，账结了没？”
于茉莉摆脱众人，摇摇晃晃站在了刘晨阳面前。
“跟老板打过招呼，明天再结。赶紧上车！”
于茉莉躲开拉拽，后退：“我，我不上车，今天喝的一点都不开心。还想找地方再喝点……你，你陪我喝，就咱俩喝，不叫其它人。”
刘晨阳把手机放在了她面前：“看看几点了？”
“不就才凌晨两点钟。一年就这一天，晚一些回家有啥。我睡不着，每年的这一天都不睡觉。”
刘晨阳拗不过她，看她转身，本能抓了下她胳膊：“这个时间点，不会有夜市，更不会有餐厅还开着门。要不换家酒吧，再喝一些。”
“不要在酒吧里喝，也不想在KtV里。太吵闹，不舒服，还喝不痛快。”
她走不稳，跌跌撞撞搂住刘晨阳脖子，嘴唇几乎咬到他耳朵：“告诉你个秘密，我每一天都不快乐。从我爸走后，就再也找不到家的感觉是什么……”
“今天这么多朋友，其实连一个能真正说话的人都没有。你上次打我，我以为他们会群殴你，结果九成的人有多远躲多远。”
她抬抬手，不轻不重又落在刘晨阳肩上：“当时我恨的想回车上把你也给撞下去，从来没人敢打我……”
刘晨阳站直，随意搀扶：“巧了，我也从没碰到过像你这么霸道的人。”
于茉莉痴痴的笑：“所以是不打不相识。”
走着，街上渐渐无人，只有夜空中烟花时不时还在绽放。似乎是酒的后劲涌来，于茉莉走路越发不稳当，说要坐在路边歇会儿。
坐下，起不来。
安静的，把头埋进胳膊。
刘晨阳以为她彻底醉了，陪她坐会，拿起手机准备给司机打电话。但刚说一个字，手机被夺了过去。
“我不要回家！我没醉！！”
“没说你醉，不回家去哪？”
“喝酒！”
“那回家喝行不，一会我让司机在便利店买一些吃的，想喝多少我陪你喝。”
“这还差不多。”
于茉莉满意这种回答，挣扎着想站起来的时候，身子一歪，直直往灯杆上撞。
刘晨阳先一步拉住了她，弯腰将她胳膊搭在自己颈部。
边含糊回应着，边往车子方向走。
心里默默发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陪于茉莉喝酒。更是最后一次，跟她一块来夜店。
他实在不喜欢酒后太麻烦的人，就琢磨什么都顺着她，先把人哄回家再说。
是这么个想法，只于茉莉屡屡出乎预料。
在车上，竟是没睡着，逼着司机去找便利店。显然，清醒着呢，清醒记着还要喝酒的事。
刘晨阳真服气了，他认识的所有人里，找不出这种。
看不出酒量，摸不准真醉假醉。说不醉，路都走不稳。说醉，完完全全的清醒。
到家，于茉莉第一时间拿东西挡住了摄像头。
盘膝坐在沙发上，把路上买好的零食跟包装的肉类放好，嚷嚷着让刘晨阳拿酒。
刘晨阳半点不愿喝，因为嘴贱，主动提及要在家里陪她喝的。无奈，慢悠悠在酒柜上取了两瓶红酒。
随着第一杯下去，奇怪的被她所影响，再无法克制。
说着，喝着，时间流逝着。
桌上零食没怎么动，只有酒下的最快。
他早想酩酊大醉一场，忘掉一切。什么都不去思考，只是喝下去，喝到拿不起酒杯为止。
寻常总会被条条框框所束缚，束缚着，越勒越紧，喘息困难。真的抛开，哪怕暂时，亦飘然木讷。
两瓶酒喝光，又是两瓶。
刘晨阳快看不清楚对面坐着的于茉莉，表达，开始勉强：“睡什么觉，醒醒。你特么不让我睡，你也别睡！”
叫不醒人，他走过去，强行晃了晃。
得不到回应，刘晨阳呆罔中，坐在了她身边。
想歇会扶她回床上休息，可一坐下，再没有任何时间观念。
……
浑浑噩噩，度日如秒。
刘晨阳再醒来之时，已经是下午三点。
三点？
自己是睡了十个小时，还是三十四个小时？
他费力看着日历，大年初一，新年伊始。才确定，只睡了十个小时。
头若裂开，身边的于茉莉仍自熟睡。
他拼命记忆，都只能记起第二瓶红酒下去之前的事。大约是，都喝的原地休息，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
每人身上都有被子，该是家里的保姆看到两人，找来给盖上的。
刘晨阳费力坐起，胸腹翻涌感让他迅速跌撞冲进了洗手间。
难受，前所未有的难受。
刘晨阳漱了漱口，撑着回到沙发前，不愿动弹分毫。
他的电话，于茉莉的电话，更是扰的人头疼欲裂。
刘晨阳如梦初醒，才发现手机上至少有四十几个未接来电，大部分是于秀凤打来。
他看了看被遮挡的摄像头，猜到了她打这些电话的原因。
盘桓着接通，刘晨阳解释：“于姐，我跟茉莉昨天都喝多了，这会都在家里客厅睡着……”
于秀凤皱眉：“她醒了没。”
“还没有。稍等，我把摄像头掀开。”
“不用，没事就成，帮忙照顾她一下。但，下不为例，不能她小孩子，你也陪她胡闹。”
刘晨阳答应，暗暗侥幸。
得亏是在家里喝的，那个保姆是于秀凤的人。不然俩人集体失联，自己有一百张嘴都没办法跟于秀凤解释清楚。
挂断，有脚步声响。
刘晨阳看是保姆，把人叫了过来，让去买解酒药。而后，拍了拍于茉莉：“醒醒，吃点东西去。”
于茉莉扒拉了下：“别，别碰我。”
刘晨阳叫不醒她，斜靠着沙发，懒得再动弹。
他暗暗苦笑，反思。
怎么就喝成了昨天那样，他明明不想过度饮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