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协议？”
季明珠往嘴里塞了个金枪鱼大腹，两颊鼓鼓的接了过去。
顾商在他身旁坐下，道：“嗯，你看清楚，如果没问题的话就签字，然后用这个盖章。”
男人推了推桌面上的印泥，下巴微抬。
季明珠唔唔两声，拿起这份字体打印得密密麻麻的合同看了起来。
……不过说实话，有点难懂。
现代的官方书面用语和他那边的相差太大了，不仅阅读顺序不同还毫无寒暄与客套，直切主题且文字冰冷，用词还有什么甲方乙方的，看起来很晕。
顾商见他一言不发看得专注，心也莫名地提起来，沉声：“其实重点无非就两个，财产和自由。”
这份文件是在季明珠嫁给自己之前，顾商就已经找人拟定好了的。
在法律上，忠诚协议是无效的，但财产约定有效。
所以这份协议上的“自由”并不是指各玩各的自由，顾商没有提及这方面。
第一关于财产的部分，上面写明顾商会支付给季明珠每个月五十万作为家用和零花钱，如有特殊情况可以提出申请。
第二关于人身自由，即是离婚自由。
假如某天两人感情破裂，顾家想要提出离婚，季家不得轻易拒绝。
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了。
季明珠蹙着眉头看了半天，才算是看明白了。
纤长的指尖一紧，合同被揪出了轻微的褶皱。
顾商看得眉头一蹙，心也没由来地一紧，问道：“季明珠，你……”
“五十万！”小仓鼠终于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去了，骤然开口。
顾商一怔，他是觉得太少了吗？
也对，感觉如果少年想买个奢侈品包包的话，买一两个就用光了，有些限量的或者最高端线的甚至五十万还不够买一个的。
似乎确实有些小气。
但这是他在认识季明珠之前找人拟定的合同，当时他也没对这桩婚事有那么上心。
……好吧，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些刻板印象了。
因为一开始听到的传闻以及最初查到的浅显的资料所示，少年似乎都是一个危险的不定因素。
他作为养活一家家子人以及延续整个顾家百年基业传承的家主，不可能给一个危险性不明的人太高的权限。
婚前财产平分什么的，即使他同意，顾家旁系那群吸血鬼也会尖叫着扑上来抗议的。
而且他想着少年以前的生活条件并不好，月五千都很困难，那么他给月五十万应该已经很优待了吧。但其实这个想法本身就是带有些许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意味的，少年这么敏感，该不会也品味出来了？
现在给他加一些也可以，但是……顾商有点担心少年手中可使用的金钱太多，跟培训班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学坏了。
顾商心下一揪，忙道：“对，你是觉得太……”
“太败家了吧，老公……”少年软乎乎道。
“嗯……？”顾商一怔，气势感极强的瑞凤眼渐渐呆住。
季明珠掰着手指给他算道：“一个月五十万，那一年就是六百万了。等于我就算什么都不干，不画画不学习，也能得到那个贵客先生给我的画钱。”
——补充，是他老公最初决定的画钱，现在已经被他压了一下价格了。
老公看起来这么聪明，却怎么连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道理都不懂呢，有钱也不是拿来这样挥霍的。
季明珠不认同地看着他，严肃摇头：“你可以不用按照这个什么协议，按部就班一样的每个月给我这么多钱，我有需要我自己会开口的，而且我现在的钱都已经花不完了呀。”
顾商怔怔地听着，一时忘了要做出什么反应。
他还以为季明珠是嫌少……毕竟这点钱和顾家庞大的基业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如果他够慷慨，随便分出一点股份给他，那季明珠这辈子都吃穿不愁了。
谁知，他竟然是嫌多？
顾商咽了一下唾沫，觉得喉咙有些干，又道：“那你对其他的条款……没有异议吗？”
季明珠又看了看，声音清脆道：“没有了。”
季明珠看得开，关于婚姻自由这一条不是设定了前提吗——“如果两个人感情破裂的话”，对吧！
他们感情那么好，怎么可能会破裂嘞！
身为大宁朝天下第一公子，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老公不爱他？笑死，怎么可能嘛！
那既然不会感情破裂，这条规定也就跟没有一样咯。而且退一万步讲，万一他老公真的是那种没良心的大猪蹄子的话，无需顾商出手赶他，他会自行离开。
他确实会爱重老公一家人，视他们为自己的家人，但也不是毫无底线毫无自尊的，他也是有文人的风骨在的。
阿父都说过了，若是他将来的夫家对他不好，那便不必再忍，整个康宁侯府都是他的后盾。
虽然在这里……并没有康宁侯府了，但老公对他的照拂也并没有让他觉得多么孤单，他总有一种父母兄弟在另一个时空也在快乐生活着的感觉。
顾商见少年对婚姻自由条款浑然不在意，其实原本该是一件好事。
少年不纠缠他，再好不过了。
豪门不愿意早婚都是怕纠缠不清，对家族名声无益。
既然季明珠有这种乖巧的自觉，很给他省心，但他却不怎么高兴得起来，俊朗的面容渐渐冷了下去。
季明珠这么干脆，不也证明了对他毫无留恋？
不仅是对他这个大男人毫无留恋，甚至于对顾家家主夫人的位置，也并没有多大的野心。
少年的野心不在于此。
男人的嘴角渐渐落了下去，眼中晦暗不明。
罢了，原本就是盲婚哑嫁的联姻，能指望得到几分真心？
半晌，顾商才听见自己用冷硬的口吻道：“没事，该给你的你就拿着，不用就存起来，没有异议就签字吧。”
少年乖乖地接过质感沉甸甸的钢笔，有些稚拙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险，还好他之前练过了自己的名字了。
否则自己一出手就是一手狗爬字，多丢脸啊。
季明珠心有余悸地按下手印，喜滋滋地交给顾商，声音又甜又软，像七月的桃子：“请多指教啦，顾总！”
顾商接过来的动作一顿，满脸愕然。
“………………顾总？”
娇气包抿唇一笑，眼神亮如皓月，梨涡浅浅招摇，一派天真似的说道：“当然啊，礼不可废。我们还未完全成婚，不应该如此越界的。”
好在这里是开放的现代，若是在大宁朝，他估计就要被人笑行事孟浪了。
虽然他也很喜欢叫顾商老公，唔……但是也不差这一时吧。
叫顾商有些疏离了，叫哥哥又似乎纲常错乱而且好像有点嗲……那还是客客气气地喊顾总吧，这起码挑不出错。
季明珠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好想当场发个朋友圈。
顾商的脸色黑了又红，红了又黑，半晌才从齿缝里挤出回应：“……好，你开心，就好。”
和季明珠的豁然开朗有所不同，顾商现在心情是前所未有的不快。
即使在看到季明珠的朋友圈出现了陌生男人的手时都没有过的盛怒！
可偏偏他没有名正言顺的发火理由，只好硬生生地憋着，额角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他娘的，刚刚还跟宿飞羽说完他有老婆。
结果现在，啪的一下就没了。
多了个叫顾总的娇气包。
顾商：“……”
他又不给他工作，又不给他做事，喊什么顾总啊。
顾商拧眉一瞥，看见少年正开心地抱着手机发信息，不知道在跟谁聊得那么开怀。
顾商抿唇。
既然都叫他顾总了，那自己对待他也可以凶一点吧，就像对待下属那样。
顾商冷着脸，道：“季明珠，你又在搞什么，饭也不吃。”
这还是特地给娇气包点的呢，他自己一点也不爱吃小日子做的东西。
少年甜甜地笑道：“在跟许桐表扬你呢，说你对我好好啊！”
听见这个回答，顾商总算顺气了点，冷哼一声，问道：“好在哪儿了？”
娇气包软绵绵地靠过来，牵住他这个非法老公的手，娇滴滴地告状。
“我之前就对他说过一次你对我好了，结果他不信，还说现在已经不攀比这个了，攀比别的。”
“我才不信呢，如果不攀比这个的话，那他怎么会这么羡慕。”
还想做他的老婆。
不过这句实在有些过分了，季明珠聪明地选择隐瞒。
可顾商的脸还是一下子黑了，不爽道：“那攀比什么？”
妈的，那些不学好的公子哥，别是想带坏他家小孩，去沾染什么坏东西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课就没必要再上了。
正好待在办公室陪他，乖乖地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季明珠唔了一声，表情也有些疑惑：“我也有点没听懂他说的话，他说v我两百万没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让你v我18厘米……这是什么意思啊老公？”
顾商：“？？？？？”
季明珠说完还忿忿补充道：“老公你别介意，反正他自己都没有18厘米，他只有15厘米。”
顾商：“…………啊？？你怎么知道，你看过了？？！！！”
草！！！他老婆连他的都没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