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立学院 第二百四十章 心与灵魂
华耀商业街的夜景，繁华似锦，映在酒杯里晶莹剔透仿若一朝盛世，入喉便是回味无穷的醇香。
大好时光可不能被罚惩给浪费了，意思意思让许岚和晏宁蹲了半个小时，刀疤脸便招呼着他们一起进酒馆，上二楼，落座窗边湛满酒，举杯共饮。
就这样，风华酒馆前少了两个奇形怪状的石狮子镇门，多了两个酒客。
“鄙人王永华，退役军官，天选之人。”
“华耀没人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就都被召回了。”
“许岚！晏宁！日后绝对少不了操练你们两个的时候！”
酒桌上，刀疤脸向略显局促的韩月阴和封洛琛介绍自己道，一旁的许岚和晏宁连声喏喏，自罚三杯。
“今年八岁！哈哈哈哈哈！”
王永华开玩笑道，脸上的刀疤好像一条活动的蜈蚣耸动着，看上去格外狰狞。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大笑。
封洛琛摸着下巴出语道:
“前辈真是厉害，时年八岁便已是人中龙凤，令晚辈望而生畏。”
王永华乐乐呵呵，笑得格外洒脱:
“只有八年够活了，可不就是八岁么。”
酒桌上的氛围一下子沉寂了。
刀疤脸王永华还一脸骄傲地说道:
“八年我还嫌长呢！正巧回来还能奉献奉献自己，我还有什么好挂怀的？”
“妻子贤惠，儿子听话，我的人生可是相当圆满的！”
“哈哈哈哈哈哈——！！！”
许岚，晏宁，韩月阴与封洛琛傻呵呵地陪笑，熊建斌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拿起酒杯，闷头喝完杯中的酒。
酒过三巡，许岚这个会来事的已经能跟王永华吆五喝六，称兄道弟了，这本领看得韩月阴和封洛琛不得不佩服。
“哥，哥！华哥！！！”
“你先听我说，我真觉得……我真觉得世事无常虽然操蛋，但是啊！但是！！！”
“咱不能放着好日子不过不是？听小弟我一句劝呐……华哥就回去和嫂子孩子安静享福去吧！”
“只要小弟我还在，腿还能走，华耀就有人站得出来！”
许岚那叫一个抑扬顿挫，推心置腹啊。
王永华一激动，拿起空了的酒杯往桌子狠狠一拍，甩开膀子搭着许岚的肩膀，拍拍自己胸脯，澎湃激昂地说道:
“岚弟！！！我的好岚弟啊！！！”
“我知道你抱负远大，可如今华耀已是独木难支！站出来没用，站得住才行！”
“院长大人驰掣天外御敌，各分院院长闭关突破肩负重任，皆分身乏术啊！”
“新生力量断代，华耀青黄不接，必须要有人站得住场子！我们这些老东西燃尽光芒也要照亮你们未来的路！”
“岚弟无需多言，我意已决！来喝！”
言已至此，许岚摆头拿起酒杯，喊道:
“那就喝！！！”
熊建斌给王永华添满酒，晏宁在一旁陪上一杯，推杯换盏间已是微微醺。
此时此刻，封洛琛正靠在围栏处，看着楼下在舞池内狂欢的人群兀自发呆，幽暗的酒馆，不明所以的忸怩姿态，斑驳绚烂的灯光晃晃入眼……
长长的头发盖住眼眸，看不见封洛琛的神情。
韩月阴拿着一杯酒靠了过来，两人无言对视，碰杯饮酒。
“在想什么？”
“在想一意孤行的你失去了什么。”
一句话堵死了韩月阴的嘴，封洛琛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韩月阴哑言，摘下面具。
看着韩月阴现在这副样子，封洛琛满脸唏嘘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像针扎一般，仿佛每个毛孔都因韩月阴表露出来的创伤而动容，很不自在，很不是滋味，芒刺在身。
“你会想听么？”
“算了吧，虽然我自诩作家，但这次恐怕没法理性地做一个旁观者。”
“我以为你会想听。”
“我没那么恶劣的说。而且我想，听到最后我肯定也是无话可说，无能为力……只会更加无地自容。”
“好吧。”
“嗯。”
不同于酒馆里的吵闹，韩月阴和封洛琛之间显得很安静，安静地像两座冰山的不期而遇，冰块化成水而后又结成冰，两相掺杂彼此交融，悲伤不分你我。
不知为何，封洛琛的样子显得莫名有些愧怍，嘴唇嗫嚅间化作一声长叹，欲言又止的难免叫人在意。
无言相对，除了对自己的事韩月阴并非胡搅蛮缠的人，牵绊纠葛的心情，仅限于那些扑朔迷离的记忆。
两人的杯子早早地就空了，苦闷的心事和愁绪却是一件不少，一丝未解，再没什么能够聊以慰藉。
另一边老生教导着小生，而许岚已经喝嗨了，于是晏宁成了被问话的对象。
“光显子拟态限制装甲吗？”
“嗯。”
“所以现在晏宁你……”
“拟合异相生命体？不是那样的。”
王永华和熊建斌稍稍松了口气。
拟合异相生命体其实是维持裂解云片平衡的一种不可逆改造，常用于光显子暴走后维持天选之人生命形态，换句话来说，就是人为手段介入压制暴乱的光显子，但所产生的近乎永久持续的痛苦对于天选之人可谓生不如死。
“我现在是僵傀。”
晏宁点点头肯定自己的答复，默不作声地抿了一口酒。
吞噬掌控蓝桉傀火焰，玉石俱焚在弥留之际被李元乾所救，以僵傀之姿重生，仅由拟合异相改造，但有一点始终不变，晏宁复仇的信念永恒不变。
李元乾对他有恩，所以晏宁自称僵傀。
王永华的表情顿时凝住，熊建斌同样满脸哀愁。
熊建斌强颜欢笑，艰难开口道:
“那这样的话下酒菜里可不能有大蒜啊，哈哈...哈……”
没有人接话，气氛尴尬地像是在下水道里练习跳楼，无济于事还滑稽得很。
然而王永华和熊建斌突然看见一颗豆子飞向了晏宁，撞击在晏宁脑门上还掷地有声地弹到了酒桌上，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愣住了画面荒诞叫人发笑。
错愕之余，不知道何时醉倒在地的许岚从沙发后面爬出来，手里攥着颗豌豆啪地送进嘴里，然后嘴巴一嘟啪地吐向晏宁。
晏宁心神一动，控制额头附近的火焰出现一点温度，将那颗沾着口水的豌豆直接烧地灰都不剩。
“你这豌豆射手差不多得了啊。”
“哈哈哈！”
许岚搭着晏宁的肩，晏宁身子靠过去一点方便他撑住，许岚说道:
“你这家伙喝酒不是纯浪费嘛，但是酒钱可一分不能少！”
“多嘴！”
晏宁笑骂道，猛猛灌酒下肚，将空了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掷，潇洒道:
“再来！不醉不归！”
王永华和熊建斌大笑，一同豪饮。
“不过话又说回来，酒精对你来说完全没作用吧？才入喉就蒸发了，谁敢和你不醉不归啊！？”
许岚怪叫着说道。
这时一人悠哉悠哉走了过来，言道:
“杯中之物一向是无言的寄托，喝下去滋润的并非脾脏，而是灵魂的慰藉，敲醒了灵魂，心也便醉了。”
许岚打眼一瞧，笑道:
“小说家就是不一样呵，一张嘴就知道是文化人，能说会道的。韩月阴那小子呢？别让他一个人啊。”
封洛琛回答道:
“他出去透气了，貌似有点不适应酒馆里的氛围。”
“也难怪，韩月阴他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晏宁这般说道，他看向封洛琛闲聊起来问道:
“封洛琛学弟又是怎么认识韩月阴的呢？想必也是通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吧？”
“学长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他那个变态啊。只是当时许岚为韩月阴挺身而出，义正言辞地庇佑他，于是我对他略微产生了些兴趣罢了。”
说到这，许岚相当得意地笑了笑，然后问封洛琛:
“现在呢？还仅仅是些许兴趣吗？”
“我现在都怀疑这家伙以前那么孤僻是因为他自觉有一种魅魔般的体质，无论男生女生都喜欢往他身上靠！”
“哈哈哈哈哈哈！！！”
见许岚他们三人聊得正开心，王永华和熊建斌默契地起身悄然离去，给这些年轻人留出一点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