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3章：实验，结果
实验开始了。
最初，变化并不明显。
b组小鼠似乎更活跃一些，在笼子里跑动更频繁，进食量略增。
c组小鼠在每次注射后会有一段时间的极度亢奋，撞击笼壁，发出尖锐的叫声，随后陷入较长时间的昏睡。
林意每天都用精神力细致扫描每一只小鼠。
在【真视】下，变化渐渐清晰。
b组小鼠的生命能量场，原本是均匀的淡黄色光晕，开始出现细微的、不稳定的蓝色斑驳，那是“灵韵素”残留和代谢产物在体内堆积的显化。
它们的神经信号传递变得略微“嘈杂”，某些代表愉悦和探索欲望的神经回路活动异常增强。
c组小鼠的变化则触目惊心。
高纯度的“银辉”成分如同强酸，在它们弱小的身体内横冲直撞。
生命能量场迅速变得黯淡，光晕上布满深蓝色的、如同锈蚀般的污迹，并且亮度在不断减弱——这意味着生命本源在被快速消耗。
它们的神经信号混乱不堪，经常出现异常的同步放电，大脑中负责学习和记忆的海马区域出现可观测的能量萎缩迹象。
生理层面的数据同样残酷。
林意用简易设备检测发现，c组小鼠的毛发开始失去光泽，变得枯槁脱落。
体重在经历最初几天的轻微上升后，开始直线下降；内脏器官在能量扫描中显示出代谢负担过重的阴影。
最让林意沉默的一幕发生在实验开始后的第二天。
一只c组的小鼠，在又一次注射后，没有像往常那样亢奋，而是蜷缩在笼角，剧烈颤抖。
在【真视】下，林意“看”到它体内那股深蓝色的污浊能量，正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冲击着它脆弱的心脏和大脑。
小鼠的眼中透出极度的痛苦和迷茫，那不仅仅是肉体的痛苦，更有一种精神被强行撕裂、被不属于自己的狂潮淹没的恐惧。
几小时后，这只小鼠死了。
解剖显示，它的心脏有微小的出血点，大脑多个区域出现水肿和异常的空泡化。
“这就是‘绚烂燃烧’？”
林意看着那具小小的、僵硬的尸体，声音冰冷。
在课堂上，高序列“幻神”带来的强烈体验和潜在风险被轻描淡写。
而在这里，在一只老鼠身上，他看到了这“风险”最赤裸、最残酷的模样——生命被当成燃料，在化学火焰中加速焚尽。
实验继续。
b组小鼠的依赖症状开始显现。
当林意尝试停止在它们的食物中添加“蓝梦”成分后，这些小鼠表现出明显的焦躁不安：不停理毛、食欲减退、对原本喜欢的营养膏兴趣缺缺。
它们生命能量场中的蓝色斑驳开始不稳定地波动，似乎传递出一种“渴求”的信号。
当重新提供含药食物后，它们会迅速扑上去，进食后恢复短暂的“平静”。
“从肉体到精神的绑架……”
林意记录着，“即使是这样低等的生物，也会在化学物质的塑造下，产生定向的行为依赖。所谓的‘心理习惯’，其生理基础是如此牢固。”
他还尝试了“戒断”实验。
对几只已经产生依赖的b组小鼠彻底断绝药物，并提供最好的营养和舒适环境。
结果令人沮丧。
这些小鼠并未恢复正常，反而健康状况持续恶化，精神萎靡，其中两只在一天内相继死亡。
解剖显示，它们的神经系统似乎已经“适应”了药物的存在，失去药物后，某些关键的神经递质平衡被打破，导致了机能衰竭。
“不可逆的神经适应性改变……这就是成瘾性的本质。身体和大脑已经被改造，离开了药物，新的‘正常’反而无法维持。”
经过了15次相同的实验，林意不仅观察了所有实验样本的精神的【势】的变化。
还记录了所有实验数据。
这些【势】的变化和实验数据指向的结果都是同一个——
林意得出了冰冷的结论。
这个世界服用过精神类药品的生物——从生理上，他们已经变成了依赖“幻神”才能存活的“新物种”。
从精神上也就是【势】的层面上也同样是如此，尽管这还仅留存20%左右未被转变的【势】，但其他的【势】全都变成了全新的样子。
为了更全面了解，林意甚至用黑市买来的、更劣质的“白膏”和“熔岩气”在另外几组小鼠身上做了实验。
结果更加惨烈。
它们的【势】变化的更加剧烈，甚至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劣质毒品中的未知杂质和毒性成分，导致了更快的中毒、器官衰竭和诡异的神经病变。
有一只吸入“熔岩气”的小鼠，在疯狂舞蹈了半小时后，突然开始啃咬自己的前肢，直到咬断……
林意关闭了观察窗口，深吸一口气。
实验室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能量场和实验动物特有的气味。
林意的脸色有些苍白，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真相的重量。
所有的实验，让林意从中剖析出了一个关键——只要是服用过精神药品的人，都已经不算是纯粹的人了。
而是变成了另一种披着人皮的生物。
“了解你了，敌人。”
林意低声自语，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也更加冰冷。
证实实验告一段落。
尽管生物样本单一，但精神可是泛类的。
不过真正的实验，才刚刚开始。
林意想到了自己的精神分身，以及【大须弥界】的特性。
他能否创造出一个纯粹由精神力构成、与自身意识连接但又相对独立的“实验体”，来模拟服用效果？
理论上可行。
林意在精神世界能化出分身，在【大须弥界】中也能短暂凝聚以能量和精神力为基础的结构体。
这种结构体没有真实的肉体神经系统，但可以模拟精神层面的反应。
跳过任何情绪，想到就做。
林意盘膝坐在【大须弥界】的实验室中，闭目凝神。
磅礴的精神力汹涌而出，在符文阵的约束下，于石台前方缓缓凝聚。
这不是战斗用的分身，而是一个更简化、更专注于模拟精神信息接收与反馈的“人形精神框架”。
框架构成后，林意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滴最低序列、也是梅家常用的“蓝梦”型号。
没有直接让框架“服用”，而是将这一滴药液置于一个特制的、布满传导符文的微型蒸发皿中。
精神力催动，药液被极细微的能量场激发，开始气化，化作一缕几乎看不见的、承载着药物活性成分和精神信息的微尘。
“接入。”
林意控制着精神框架，模拟出“吸入”和“血液循环”的过程，让那些微尘成分的信息流，沿着预设的模拟神经通路，作用于框架的“意识核心”。
刹那间，即使隔着层层防护和精神隔离，林意本体的意识也感到一丝轻微的涟漪。
而在他的感知中，那个精神框架的“状态”发生了剧烈变化！
原本平稳运行的精神信息流，仿佛被投入巨石的湖面，陡然变得活跃、复杂、且……充满了某种诱导性的“愉悦信号”。
框架自发地开始模拟出多巴胺大量释放、神经网络广泛兴奋、感知阈值降低、联想能力增强等反应。
更诡异的是，框架内预设的、代表“基础需求”的精神印记，开始对那种“愉悦信号”产生强烈的趋向性，仿佛产生了“还想再来”的初级渴望。
“这就是……‘体验’和‘依赖’的模拟开端？”
林意冷静地记录着一切，同时加大精神力输出，维持框架的稳定，防止模拟反应过载崩溃。
重复了这个过程，更换不同型号，调整“剂量”。
观察“银辉”带来的更强烈、更持久的兴奋与随之而来的模拟“神经疲劳”。
观察“星尘”带来的爆发式灵感火花与后续的模拟“精神空虚”。
观察“极乐丸”对模拟感官区域的过度刺激。
观察“天堂息”导致的模拟意识短暂“离线”与平静假象……
每一个过程，林意都用精神力仔细扫描记录框架的每一丝变化，结合检测仪的数据和学到的药理知识，交叉验证，深入分析。
这无疑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行为，如同在悬崖边解剖风暴。
但林意做得无比专注、无比冷静。
恐惧被压制，厌恶被转化为研究的动力。
他像一个最冷酷的科学家，剖析着敌人的武器，寻找着它的原理、它的威力、以及……可能存在的弱点。
一夜不眠不休的研究，林意眼中布满了血丝，但眼神却愈发锐亮。
林意不仅自己实验，还让那些金色知识分身，也参与了实验，果然效率大增。
尽管实验浮于表面——毕竟真正的精神愉悦和致幻属性，所以要真正的了解，那是肯定要自己接触感受的。
但林意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强的意志力。
吸烟都那么难戒，玩手机都戒不了，甚至连戒看小说都戒不了，怎么可能戒得了毒品？
看那些药品的功效，以及梅林落描述，那效果就相当于——心想事成，无所不能。
只是想一想，就没有人可以拒绝这种感觉。
林意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思绪回转——
尽管他知道实验是浮于表面的，但还是记录了每一种药品和精神接触时候的作用点，以及各种精神频率波动，和更细微的变化。
要是【见鱼】还能用，就不用这么麻烦了，直接“垂钓”获取。
可惜……
记录并总结了所有精神数据，以及之前的肉体数据。
林意得到了清晰的结论。
第一，这个世界的毒品和并不依赖所谓的内啡肽和多巴胺。
而是有着更深层的机制。
第二，同样也会改变身体，甚至是大脑结构。
通俗的语言说，就是把身体当做薪柴，用来点燃精神，是通过燃烧身体的生命力直接作用于精神。
这也更高明，最起码比前世地球中那些毒品高明，但也更恐怖。
举个例子，海洛因会导致大脑产生类似内啡肽的物质，使人产生快感，并停止分泌内啡肽，从而引发全身疼痛和情绪沮丧。
内啡肽，通俗地说，是身体自产自销的“天然止痛药”和“快乐荷尔蒙”。
人的身体停止分泌内啡肽，会发生什么呢？
会对所有类型的疼痛都异常敏感，即使是轻微的磕碰，正常的消化活动，甚至是血液流过血管产生的摩擦，都可能引发难以忍受的疼痛感。
并且几乎无法感受到任何形式的愉悦、满足或奖励感。
好消息是，这个星球上的，林意已知的毒品也有这样的效果。
坏消息是，你的身体压根等不到利用内啡肽和多巴胺这些神经递质的作用，就会先一步被燃烧的生命力推向愉悦的高峰。
不仅如此，燃烧的生命力还会修复身体的损伤。
这也就是这个星球人普遍短寿的原因。
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些精神药品的成瘾性，并不依赖戒断时产生的所谓的痛苦，而是极致的愉悦。
或许这个世界的正常人，压根等不到戒断反应产生的时候。
这种极致的愉悦，并不是一方面的，而是各个方面的。
甚至你个人还会认为这非常好。
这就很有意思了——
极致的愉悦造成的不被察觉的成瘾性，再配上这个世界的人独特的认知。
以及从社会底层到文明，从下至上的社会理念和公认性。
少年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无解——绝对的无解。
林意丢掉了记录本，整个人直接盘坐了起来，发出了一声悠扬的长叹。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