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命听的云里雾里的，完全不知道古族老前辈是什么意思。
他说故事是一个谎言，存在于历史上的谎言，但古蓝星文明现在的社会制度又确确实实是故事的最终结果
难道是古蓝星文明的历史被修改过，真正的历史不是这样的？
难道是以更加血腥和黑暗的方式改革，所以需要修改历史，不能让后人知道？
古族最高指挥官将右手贴在他的扁额头上面，左手蒙住自己的双眼。
持续了大概三秒。
这是古蓝星文明启蒙时代流传下来的祈祷动作。
他收起了的动作，眼中满是敬畏之色。
“那位先辈自觉醒时代中期开始，布下万年大局。他死后，公平学派的后人继承他的遗志，按照先辈留下的指令布局。”
“从觉醒时代中期到觉醒时代后期，再到公平主义制度的确立。公平学派都是背后的布局者，他们把人性算计到了极限，甚至觉醒时代的其它思想都被他们完美利用。”
“故事是真的，但也是假的。故事里的每一个环节都在公平学派的算计之下。”
最高指挥官的话适可而止，但秦命大概猜透了一点。
故事中很多巧合，以及很多必要的麻烦和冲突都是公平学派制造的。
古族前辈讲述的的确是事实，这个事实是一个谎言，一个诞生于古族觉醒年代的谎言。
但秦命现在疑问的是，这个老前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们，不怕他们透露给古族其他人，引起社会的混乱吗？
“这种机密直接说给我们听的……”
秦命话问一半，最高指挥官就笑着解释道:“这事情不是机密。我族的族人基本上都知道这件事情。”
“事实上，在制度确立后不久，大家就都知道了。”
“啊？”秦命彻底懵逼了，“知道这是一个谎言，那因此建立起的社会制度不会崩塌吗？”
最高指挥官想了想，借助全球投影手环投影出来了一只鹿。
这只鹿高大而威严，优美的鹿角呈分叉状，宛如精致的树枝在头顶展开。鹿的被毛如同柔软的羽毛，轻轻摇曳。
清澈而明亮的眼睛位于头部高处，透露机警灵敏。细长健壮的四肢可以为它提供强大的奔跑能力。细长形状的嘴巴可以让他更好的夹取和剥离植物叶片。
这只鹿看起来栩栩如生，宛如真实存在一般，完全不像是全息投影出来的。
秦命虽然不知道这位古族前辈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不禁赞叹道:“这技术真先进啊！几乎都能以假乱真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最高指挥官把它投影出来，秦命都要以为这是一只真的鹿了。
“这是什么动物？”最高指挥官问出来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秦命旁边的曾宪风身体颤抖了下，想起来了一个经典的历史典故。
秦命回答道:“这是一只鹿。但具体是什么鹿我看不出来。抱歉，我在动物学上的造诣太低。”
最高指挥官很认真的说道:“不，这是一只马。”
曾宪风心里咯噔一下，真的感觉历史好像在重演。
秦命也回忆起了指鹿为马的典故，又确认了一遍这个全息投影。
它的确是有鹿的全部特征，怎么看都不可能是马啊。
哪怕普通人也能通过头顶的角一眼区分出来。
“前辈，这是鹿。”
“这是马。”
“这是鹿。”
“是马！”
“是鹿。”
不管秦命怎么争辩，最高指挥官都一口咬定这是一匹马。
他把问题抛给了曾宪风。
“你来回答，这是马还是鹿？”
一个地狱难题抛到了曾宪风身上，他的大脑在极短的时间里运转到了极限。
最主要问题的不是这个全息投影是什么。
而是古族最高指挥官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一时兴起？故意恐吓蓝星？
不不不。
他明显是在借用指鹿为马的典故，不然的话为什么非要用这两个动物，而不是用鼠和鸭。
那就先回忆一下指鹿为马这个典故。
这个典故应该代表的应该是故意颠倒黑白，混淆事实。
回忆下故事中的大臣。
说是马的都活了下来，说是鹿的都被赵高针对了。
重点在于两种回答指向不同的结果。
在结合刚刚谈话的前文，古族最高指挥官说，公平主义改革本身就是一场谋划万年的大局，过程中的种种巧合都是被刻意安排的。
那也就代表着，所有古族人都被蒙骗了。
而且秦命问出的问题是，大家知道这是个谎言，为什么社会制度没有崩塌？
因为根据此前的信息来看，这种社会制度因那场谋划万年的谎言而建立。
这就好比男生和另一个男身女号的人网恋，这段感情能建立的原因是，男生以为对方是女生。
但如果谎言的揭露，他知道了对方是男生，那么这段感情将会瞬间崩塌。
可这和指鹿为马有什么关系呢？
颠倒黑白，故意蒙蔽自己？
等等……
蒙蔽自己？
什么情况下需要蒙蔽自己？
这所有的想法都只在两秒之间。
曾宪风按照自己的推论回答道:“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需要知道一件事情。”
“它是马，对我有什么好处和坏处？它是鹿，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和坏处？”
最高指挥官向曾宪风投去赞许的眼神。
这个人类后辈能问出这个问题，那就说明他已经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你如果回答是鹿，那么恭喜你，你坚持了自己心中的真理，你为自己感到自豪。但人类文明会永远无法突破太阳系的限制。”
“但如果你回答这是马，人类将获得突破太阳系空间封锁的办法。”
他本来是想拿毁灭人类来作为假设条件，但转念一想，在这种敏感情况下，还是不吓唬他们为好。
得到回答的曾宪风没有犹豫，果断回答道:“这是一匹马。”
最高指挥官又看向秦命。
“是马。”秦命也改变了自己的回答。
最高指挥官笑问道:“你刚刚还坚称这是鹿，怎么现在又改变主意了呢？这不是违背了你心中的真理吗？”
秦命回答道:“是马是鹿都是我们给动物的命名，现在我们改变了这种动物的名称，把马称之为鹿，把鹿称之为马。”
“所以我称这个动物为马，合情合理。”
“可这确确实实是一只鹿。”最高指挥官指着全息投影说道。
没等秦命回答，他就接着说道:“因为选择鹿和选择马，能给你带来的结果不同。相对比之前明显选择马能带来更大的利益。”
“所以你欺骗了自己，选择了指鹿为马。为了心安理得的懵逼自己，你甚至可以自己说服自己。”
“同样，我族也是这样。我在前面已经强调过了，公平主义制度在停滞时代，危机时代之后，摆在我族面前的最优选择。”
“尤其是社会制度成功建立并趋于稳定之后，它保证了每个人的利益，终结了文明内部的一切内耗。”
“不仅实现了公平，也实现了真正的团结，能够促使文明更快，更稳定的发展。”
“所以我族哪怕在后来知道真相之后，大家也都选择了相信谎言，并把真相当做谎言。”
“趋利避害，指鹿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