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多指教。”
他和卡赫尔的作战风格完全不同，如果说卡赫尔是漫长熬人的绵绵细雨，那他就是短暂猛烈的暴风雨，擅长突袭，不给对方一点反应机会。
话音刚落，位于训练场左侧的黑晶机甲猛地抬头，黯淡无物的眼睛陡然染上神韵，沉重坚硬的机器臂在塞尔伽斯的掌控下，灵活地抬起，朝卡赫尔攻去！
他的动作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凌厉带着狠劲，机甲碰撞打斗的声音“哐哐”作响，所有人退至场馆顶部的观看区，目瞪口呆地看着底下的撕成一团，完全不留活路的对击方式，毛骨悚然得同时，又开始庆幸。
“还好这两个人不屑把我们当对手，不然，生死难料。”
“他们其实是死对头吧，下手也太狠了！”
“塞尔伽斯太恐怖了，这真的是第一次吗？”
雷诺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卡赫尔，忽然出声，“塞尔伽斯天赋悟性很高，一开始的操作确实生疏，但现在，已经掌握七成，并且还在不断适应。”
他带领身后的学生将注意力都转移到卡赫尔身上，缓声道，“仔细观察卡赫尔，告诉我你们看出了什么？”
一干人趴在超厚玻璃台前，眯着眼，皱着眉，全神贯注……
就这样挣扎了足足两分钟，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冒头说出答案。
还是西蒙一脸呐呐地举起手，“教官，卡赫尔有好几次能直接解决塞尔伽斯，但他都手下留情了，卡赫尔不会是在教……塞尔伽斯……吧？”
话落，一群趴在玻璃台前恨不得变成空气的学生纷纷转过头，目光中不疑有赞叹，缅怀？还有好几个借着雷诺视线盲区，朝西蒙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一个姓的，真猛！
在教官面前，借着练习为由，就已经开始独自教授战斗技巧，公然挑衅啊。
雷诺将这兔崽子的反应收入眼底，嘴角轻扬，慢悠悠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想让你们分析的是卡赫尔的作战技巧。作为教官，我并不排斥这些，相反，特别赞成，但结局必须是让我看到你们的进步。塞尔伽斯的基础可能比你们还要差，第一次接触机甲，第一次实战，但他就是敢对上卡赫尔，不仅仅是天赋高，更重要的是，他有站在强者面前的勇气。”
说着，他眯起眼睛，扫了一圈战意莫名高涨的学生，提高音量，“成为一个战士最基本的要求是什么？是即使面对比自己强很多倍的对手，也有不退缩的勇气。而不是像你们刚才那样，仅仅是因为害怕，宁可原地踏步，也不想往前冲一冲。”
“对不起教官，我们错了！”
这一声异常响亮，似乎冲破玻璃牢笼，钻进训练场上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身上。
塞尔伽斯愣了一下，而卡赫尔也正好抓住这个时机，横起一脚，踢向对面机甲的胸口，直接结束战斗。
卡赫尔轻飘飘地跳出机甲的控制舱，瞥见塞尔伽斯狼狈地走过来，眼神里的委屈和无辜看得卡赫尔心没由来的愧疚，赶紧上前搭把手，结果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给他整懵了。
“我是不是很弱，一点都没让你爽到？”
靳桃浪喉咙一哽，不知这人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单纯，说出这么令人遐想的话。
他有些不自然地撇开视线，哑声道，“没关系，以后会进步的。”
塞尔伽斯眼底迅速闪过一抹狡黠，瞄到青年通红的耳垂时，嘴角的笑意更盛，“真的？”
靳桃浪点点头，脚步顿时快了很多，塞尔伽斯忽然痛苦地“嘶”了一声，吓得他连忙停下。
“怎么了？哪里受伤了？”靳桃浪紧张地在塞尔伽斯身上摸来摸去。
在碰到腹部时，塞尔伽斯蓦地呼吸加重，眸底的深色在此刻浓到化不开，转瞬间他控制住青年还要向下的手，粗喘着气，伏在靳桃浪的肩膀，嗓音低哑又磁性。
“疼。”
这时，雷诺和同班同学都跑了过来，担心问道，“塞尔伽斯，你还好吗？要不要去医疗舱修复一下？”
靳桃浪看向雷诺：“教官，我带他去医疗室吧。”
“……行，照顾好他。”
得到同意后，靳桃浪立刻带人离开了，雷诺沉沉地望着两人相携的背影，表情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训练场上才再次传出一声命令。
“训练继续。”
医疗室内，里欧看清两人的脸时，头皮猛地一炸。
他实在没想到，才第一节课，这两个校方再三嘱咐关照的学生就接连进了医疗室。
不敢耽搁，赶忙迎上前，“哪里疼？先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伤势！”
到这，塞尔伽斯反而扭捏起来，瞟了眼靳桃浪，攥着衣领，说什么也不肯脱。
里欧没办法，迂回地对靳桃浪说道，“同学，他可能有点害羞，你要不在外面等一等？”
“……好。”
靳桃浪看似听话地掀开帘子走出去了，下一秒零点就飘了进去，给他实时转播。
【哇哦！塞尔伽斯的身材很不错哦~不比雷诺的差！】
【好多淤青~有些还破出血了~】
【里欧的表情变得好严肃~主人~你下手好像真的有点重~】
零点一句句的转述，还有空气中极力压抑的痛呼，让靳桃浪如坐针毡，焦躁的脚步来回徘徊，眼神死死地盯着帘子，里面的攻击性似乎要化成实质，把青蓝的帘布烧出洞。
在靳桃浪绕了不知道第几圈后，帘子终于被掀开，里欧摘下口罩，开始跟靳桃浪说一些注意事项。
“机甲的控制舱靠精神力连接，打斗时所造成的创伤会一定程度反馈到驾驶员身上，我也看过他的资料，3S体质，留下这么多伤也挺难的，都是叠加的淤伤，应该是短时间内多次被击打造成的。”
他将手里的纸递了过去，上面仔细写了该用医疗舱的什么模式，泡多长时间，用什么药水等一系列注意事项。
“我现在就做了简单处理，学校的通知还没下来，不然，你们可以直接回宿舍泡医疗舱。”
靳桃浪打断，“没事，我的房子离得近，可以带他去治疗。”
“总之，尽快吧。”里欧看了眼时间，“我给你们开假条，教官那边我来解决。”
“谢谢。”
“别客气。”里欧皱着眉头把人送到门口，千叮咛万嘱咐，好似塞尔伽斯下一秒就要噶了一样。
等人一走远，他的面色登时一变，转头就给老安德忒发了消息。
正在开军事会议的老安德忒看到里欧发来的消息后，凝重的脸色有过一瞬间的欣慰放松，不过很快又消失了。
他仰头盯着会议大屏上实时转播的前线战局，密密麻麻的虫兽贪婪残暴地攻击一个又一个前线的战士。
喷溅的鲜血、焦褐的尸骸、痛苦的尖叫声、红灰的苍烟等全都成为这群畜生的兴奋剂，不知疼痛，不知疲倦，连着发狂了足足两个月。
两方都伤亡惨重，收割摧毁的生命不知能堆起多少血骨尸山。
而且到现在，战火也没有半点熄灭的趋势。
“将军，星噬调来的支援帮我们拖延了半个月，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必须要找到虫族发狂的原因，不然整个帝国都会被攻破。”
说话的是负责前线军团的最高指挥官，他双手撑在长桌前，紧张凝重地盯着老安德忒。
显然，事态已经超出了他的所控范围。
老安德忒沉思片刻，“我们和虫族打了这么多年，光是简单的粮食紧缺，还不至于让它们足足两个月都不肯歇一下。”
旁边的几个军团将军也皱着眉，回应。
“没错，只有虫母诞生，才会让这些畜生失控这么久。”
“虫母每隔五十年才会诞生一次，但距离上次我们绞杀的虫母，也不过才二十年……”
“要是这条规律都被打破，那虫族以后的进化方向将非常有威胁性。”
“我认为，不能排除上一个虫母没有彻底死亡的可能。”
“不可能，虫母的本体非常脆弱，要不是旁边一大堆高阶虫兽护着，一个小孩都能杀死它！我们当时不仅砍掉它的头，还在周围埋下好几个炸弹，那种情况，绝不可能有半点活下来的可能。”
“那事情就很清楚了，虫母进化了。它们现在的攻击方向，直指帝国首都，这里人员复杂，警戒最森严，虫母要么学会伪装，要么被一些心怀鬼胎的人养起来了……”
此话一出，会议室内陷入诡异的安静，尤其是老安德忒一句“不排除这样的可能”，让寂静紧绷的弦多了几分猜疑忌惮。
就在这时，一个长相年轻的军官忽然提出一个天马行空的解决方案。
“生物研究所不是有一份文献说，绿藤牙蛇对虫族有天生的恐吓作用吗？我看之前不是有学生得到过绿藤牙蛇的蛋，我们要不要往生化攻击那方面发展一下？”
会议室内其他人眼睛一亮，还没提出赞成，老安德忒就一棒子打醒了他们。
“先不说绿藤牙蛇天生恐惧人类，胆小，能不能撑过研究的一天都是问题。再有就是你说的那颗蛋，如果他真是绿藤牙蛇的话，那从得到那颗蛋起，就不应该有虫兽敢攻击他们才对，可现实，好像不是这样。”
年轻军官不死心，“但能被绿藤牙蛇守护的蛋，必然不普通，我认为……”
老安德忒径直打断他，“就算要把蛋拿回来，也得等它孵出来，我已经派人跟踪了。”他转移话题，“还有其他解决办法吗？”
……
出了诺泽卡军校的大门，几步穿过马路，就到了他买的房子。
x这会儿还在埃弗尔德本家那边帮他收拾东西，偌大的房间里现在就他们两个人。
医疗舱在一楼客厅对面的房间里，但靳桃浪并没有立马把人塞进医疗舱，反而扶着人先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紧接着，不等塞尔伽斯反应过来，蹲到对方身前，开始扒衣服。
塞尔伽斯眼疾手快地握住青年作乱的手，嗓音里陡然浮现清晰的暗哑和干涩，“你……我……这样太快了！”
“谁进医疗舱不脱衣服的？”靳桃浪失笑，眉眼稍抬，仰头揶揄地看向塞尔伽斯烧透的脸颊。
“那……我自己来……你转过去……”塞尔伽斯看出青年的挑逗，偏过头，唇线紧抿。
“好好好。”靳桃浪可太爱这个纯情小鬼了，站直身子，听话地转身，然后故意大声喊道，“别自己犟，要是脱不下，我可以帮你，保证不乱看。”
塞尔伽斯被说得脸红，牙关痒痒的，憋了许久才恨恨地吐出话，“不信。”
靳桃浪：不信他不会乱看？挺了解他的。
异常空寂的室内，衣服窸窣摩擦的声音，还有抽气和闷哼，像一根羽毛无时无刻不在搔刮着靳桃浪的心，显得更加撩人心弦，这种若隐若现半遮半露的感觉，简直就是在他的点上来回撩拨。
他额角青筋猛地跳了跳，深呼吸好几次才缓下来，让声音变正常，“对不起。”
塞尔伽斯一怔，微微仰头看向青年好似骤然变得单薄的背影，垂下眼睫，淡淡道，“没关系，你也是为了我好。”
他怎么看不出来，当时卡赫尔有无数次一击必杀的机会，但都被他忽略了，身体一次又一次叠加的伤痕都是对方挑中他的弱点，利用攻击不断强化记忆，降低滞涩。
听完，靳桃浪心底的负罪感非但没有消失，反而伴随着对方些许冷淡的声音，更难受了。
颇不自在地握紧拳头，哑着嗓子扯道，“但是下次出手，我不会轻的。”
“我知道。”
靳桃浪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所以，别等伤这么重了才跟我说。”他呼出一口气，“只要你喊一声，我会毫不犹豫地停下。”
时间一秒又一秒的过去，他还是没等到塞尔伽斯的回应，就在他以为对方痛晕过去转身想查看情况时，后背猛地被一股怪力袭上！
“……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