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滢举起的鸡毛掸子被蒋林一把夺过。
因为两人都太用力，柳滢站立不稳跌倒在了地上。
屋内的地面铺了一层砖石，看着干净又整洁。柳滢一跌倒，膝盖便磕在了硬实的砖面上，传来火辣的痛感。
可这痛，丝毫比不上她此刻内心的酸楚。
她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蒋林，泪水不断从眼眶中涌出，沿着脸颊滑落。
蒋林被她看得一阵心虚，连忙将手中的鸡毛掸远远丢开：“你哭什么？我都没说你，你还哭了。”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扶柳滢。
手臂却被柳滢狠狠拍了一巴掌。
“啪！”
柳滢愤怒地嘶吼：“你别碰我！”
她愤怒到了极点，已经忘了顾及蒋林的脸面，下手也十分用力。
最近因为天热，蒋林私底下穿得十分单薄。柳滢用力一拍，不仅拍得蒋林手臂剧痛，指甲还划伤了他的皮肤。
蒋林顿时来了火气。
他是男子，又是蒋家嫡子，从小被人捧着长大。
成亲后，柳滢也总是顺着他，即便偶尔使性子，也从未像现在这般发疯大闹。
他愤怒地收回手，拉开袖子一看，果然看见皮肤上有着三道触目惊心的抓痕，已经破了皮。
蒋林的皮肤很白，所以上面一旦有了红痕，就会显得异常醒目。
破开的皮肤传来丝丝痛感，让蒋林心中的怒火翻滚得越发剧烈。
就在这时，屋中突然响起一声惊呼：“呀，老爷您受伤了！”
这话像是在火上浇了一勺油，让蒋林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瞬间腾起的怒火。
“啪！”
他用力扇了柳滢一巴掌，又一脚踹在她心窝，彻底将她踹翻在地。
口中怒斥：“你若是对本官不满，不愿继续当你的通判夫人，本官这就给你休书，让你从通判府滚出去！”
柳滢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想休了我？你为了一个贱人，竟然想要休了我？你是不是早就想休了我，所以才故意找了这么个借口？”
她说到这里，突然扭头看向青杏，吓得青杏抱着身子不停哆嗦。
蒋林看着她白嫩皮肤上纵横交错的青紫伤痕，不禁生出了几分怜惜。
于是嘲讽道：“你有什么资格说她？你那生母，不也跟她一样？”
“蒋林！”柳滢气得怒吼，“那是我娘！她也是你的岳母！”
“岳母？我的岳母是秦夫人，可不是她那种不知廉耻的贱妾！你给我听我了，你让她住进别院，想要给她养老，我都可以不管。
但是，她永远只能是你姨娘，你的母亲，永远都只能是秦夫人。如果你非要认她，那我现在就休了你！”
“你——”柳滢怒急攻心，浑身都在颤抖，“蒋林，你还有没有心！你当真要为了这贱婢，连宇儿和莲娘都不顾了吗！我是他们生母，你休了我，让他们今后如何自处？你想亲手毁了他们吗！”
她的声音很尖锐，却提醒了蒋林。
但他也对柳滢厌恶至极：“你竟然拿他们来威胁我！若不是为了他们，我早休了你！
还有，你来这里做什么？谁让你擅闯我书房的？还嫌给我惹出来的麻烦不够多是不是？”
要不是顾忌着儿女的名声，他又岂会一直纵容这恶妇？
不过这女人说得没错，若是休了她，他儿女的名声也要被带累。
那就只能……
蒋林目光冰冷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犹如疯妇的柳滢，心中泛起杀意。
然而柳滢丝毫未觉。
她听见蒋林转开话题，知道他是在妥协，心中不禁暗松了口气，随即便有些得意。
她就知道，为了蒋宇和蒋莲，蒋林绝不敢轻易休了她！
于是她心神一定，得意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向缩着身子的青杏。
“这贱婢刚刚可都听见了，若是传出去……”
青杏吓得连忙跪下求饶：“求夫人饶命！奴婢刚刚什么都没听见，定不会传出去！求夫人发发慈悲，饶了奴婢这回！”
柳滢听着她那哀哀悲鸣，只觉得越发厌恶。
不要脸的贱人，都这个时候了，还敢当着她的面卖弄风骚，勾引老爷！
“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
柳滢冷冷开口，随即看向蒋林，“老爷，你说是不是？”
青杏连忙向蒋林求饶：“老爷，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什么也不会说的！只要您饶了奴婢这回，奴婢今后一定做牛做马，誓死报答老爷！”
蒋林冷眼看着她，见她卑微地跪在地上，白花花的身子瑟瑟发抖，像是一条待宰的小兔子。
她看起来年纪很小，比蒋莲都要小些，却不像蒋莲那般刁蛮任性，反而卑微柔顺。
那一身白花花的皮子，更是细嫩柔滑，处处让人流连，舍不得丢开手。
眼看青杏吓得美目含泪，泪珠儿不停滚落，犹如梨花带雨。
蒋林终于心疼得伸出手，抓住她柔弱无骨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还伸手替她摸了摸脸上的泪，柔声安慰：“别哭了，我又没说要处置了你。”
“蒋林！”柳滢愤怒地叫嚷，“你难道要留着这不知廉耻的贱婢？你就不怕她把那些话传出去？”
蒋林不悦地冷哼：“哼，她传出去，对她有什么好处？更何况，你都让你那姨娘安排进了别院，还怕别人知道不成？
你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看到你将她供起来，还能猜不出你的身份？你要是真怕别人知道，就该多去看望秦夫人！好好孝顺她！”
柳滢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愤怒地瞪着缩在蒋林怀中的青杏，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青杏察觉到她的目光，连忙又往蒋林怀中躲了躲：“老爷~”
蒋林当即意识到什么，不悦地看向柳滢，正好看见她那凶狠的眼神。
他心中越发不满，偏偏还不能休了她，便嫌恶地说道：“你先回去，以后没事别到处乱闯！”
柳滢却是冷冷一笑，突然问道：“老爷，你之前可是说过，你已经派了人去京城调查……”
还没等她说完，蒋林突然用力掐住她的脖子，咬牙警告道：“柳滢，别考验我的耐心！你要是再敢胡来，我真休了你！”
他的眼神太冷，柳滢甚至能看见他那双眼瞳中毫不掩饰的杀意。
她吓得浑身发冷，彻底没了对抗下去的勇气。
蒋林这才将她丢开：“滚出去！”
柳滢摸了摸被掐痛的脖子，吓得一个字也没敢说，直接踉跄着往外跑。
落荒而逃。
直到跑到外头，阳光照在身上，驱散笼罩在她身上的冰冷杀意，她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恨得牙关紧咬，口中渐渐蔓延开血腥味道。
蒋林！
青杏！
她绝不会放过这对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