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廖晓淇念叨了一下这个词语。
似乎看到的，和她脑子里的差别太大，让她有点难以理解。
“这个城市感觉好脆弱的样子”。
“人类本来就很脆弱，建立的东西又能有多坚固？”廖敦愚这次抬头，瞟了一眼远处若隐若现的那座城市。
“这个城市的市长有名吗？”
廖晓淇对于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完成自己的使命，有太多的问题，以至于，她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从哪个问题开始问起。
“还行吧，至少你认识”。
“我认识？”
廖晓淇非常惊讶，她开始在她的脑袋里盘算起自己认识的时长。
月归市附近的那些城市，市长基本她都见过，但是，那些都是小人物，在自己的大伯面前，连呼吸都需要小心翼翼的那种。
还有一个市长，是和自己的大伯几乎平起平坐的那种。
好像是笑颜姐的父亲。
但是海宁市很发达，跟这里一点都不搭。
“是谁呢？”廖晓淇猜不到。
“是你”，廖敦愚回答道。
“我？”廖晓淇站了起来，目光中的情绪太过复杂，以至于廖敦愚都看不出，她是害怕还是愤怒。
这种难以捉摸的情绪，廖敦愚从之前的廖晓淇们身上，从来没有感受过。
“看来让你多接触一些人是正确的选择”，廖敦愚稍微松开了一下自己的西装扣子。
这个动作显得漫不经心，仿佛只是想放松一下。
“大伯，你到底要让我做什么？”
廖晓淇防备地后退了几步。
廖敦愚仿佛没有听到廖晓淇的问题，只是慢慢地站了起来：“40年前，我从一位伟人手中接过了一个任务”。
廖晓淇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不妨碍她感到害怕。
她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但这并不能阻止廖敦愚继续他的话术：“这是一个能真正解决人类问题的任务，让人类不再自相残杀，甚至能让整个星球所有的生命都能和睦相处”。
“这怎么可能……”廖晓淇回道。
看到廖晓淇的表情，廖敦愚笑道：“你不会以为我疯了吧？”
廖晓淇摇了摇头，在她的心里，似乎眼前的这个男子一直都在半疯癫的状态之中。
“没关系，觉得我疯了也正常，这个计划当初伟人提出来的时候，我也觉得他疯了，但是这几十年来，所有的经历，都告诉我，伟人是对的”。
廖敦愚已经站在了廖晓淇的身前，廖晓淇已经退无可退。
“可是，这些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廖晓淇非常害怕，身体微微颤抖。
“当然跟你有关系，这几十年来，我费尽心血才重启了伟人的计划，而你，就是我为这个计划创作的钥匙……”
廖晓淇听到这里，心中的抗拒到达了一个巅峰。
“钥匙，不，我不做钥匙，我是一个人”。
廖敦愚停了下来，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然后突然想明白了一样：“从生物学上来说，你确实是人”。
廖晓淇知道，在这句话的后面，会有“但是”两个字。
“但是，从整个人类社会来说，你是开启这个世界最终状态的钥匙”。
“你不明白吗？虽然你不是迄今为止表现最好的廖晓淇，但，现在的你，是天时地利人和最齐全的廖晓淇，这个事业由你开始，这是命中注定”。
“不——”廖晓淇猛地伸手推向廖敦愚。
然而，她愕然地发现，廖敦愚的身体像是钢筋水泥浇筑的，纹丝不动。
这触感根本就像是她记忆中的大伯。
在他的印象里，廖敦愚也是年逾80的老人，虽然一直以来，因为保养得当。
面相上始终只有50来岁，但是身体早就已经开始腐朽。
“你，你是谁？”
廖敦愚笑道：“我一直就是我啊，只不过为了这次事业的开启，我专门换了一个更年轻的身体而已”。
廖晓淇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廖敦愚的意思，就感到身上一麻。
她顿时感到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晃动起来，最后，她眼前的整个视角都旋转了90度，才停了下来。
“A，带她去做准备”。
廖晓淇迷迷糊糊听到这样一句话，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然后，她看到了一双军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与她的视角成怪异的90度。
随后，她就再也支撑不起自己的眼皮了。
……
A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将廖晓淇横抱起来。
“真是的，明明她不是最佳的选择，为什么偏偏她的运气这么好？”
廖敦愚看着昏迷中的廖晓淇，似乎还有一点心有不甘。
A知道，这些话都不是对自己说的，所以，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这个机舱。
整个机舱只剩下了廖敦愚。
廖敦愚看着廖晓淇使用的虚拟舱，突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妥，但又想不出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没关系，总统，只要是你的基因，无论变异成什么样子，一定都是最优秀的”。
廖敦愚用这句话，安慰了下自己。
月神号此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震动，他知道，这是月神号和武都市纠缠接驳完成的信号。
他收拾了一下情绪。
从月神号的机舱走了出去。
此时如果廖晓淇醒着，一定会看到让她记忆深刻的一幕。
在武都无底洞的洞壁上，那些“蜘蛛丝”在这里尤为密集，无数的垂直电梯在这些蛛丝之间往来，就像是一只只忙碌的蜘蛛。
一个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在各个岗位上计算着数据，交换着文件，甚至在交谈，在争吵。
而现在的月神号，就像是一只被蜘蛛网捕获的飞虫，在这庞大的网络上，闪着光芒，就像是在做垂死的挣扎。
廖敦愚从月神号走出来的时候，A就站在他的旁边，推着一个密封的圆柱体。
廖晓淇的脸，从圆柱体上的一个小窗户中露了出来，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带她去接驳中心吧”。
A点了点头，然后的推着廖晓淇搭上了一部电梯。
廖敦愚抬头看向天空。
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坐井观天的青蛙，而那片积雨云还挡住了本来就不大的星空。
在这座无底洞一般的城市里，透过耳边的嘈杂，他似乎能隐隐约约听到有声音在靠近，带着那种让人类心灵震撼的引擎声在逼近。
像是真实的，又像是幻觉的。
很快，廖敦愚露出了一个微笑：是真实的！
他从井口看到了星空的一角。
然后是更多的星空——那片积雨云被什么吹散了。
还能是什么？
是人类科技最后的辉煌，是太空舰队硕果仅存的战舰。
海宁号，在太空舰队的那么多艘战舰中，只有它拥有这样完美的形状。
完美的球形。
人类的月亮就要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