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留下来？”
那个一直低头的少年在听到沈般般的话语后，诧异到不敢想象，他缓慢抬头，颤动的眸光盯着沈般般的脸，不确定地问她。
同时，不安的余光打量着矜傲冷漠的男人。
宋寒周低敛着眉眼，眸底看不清什么情绪，自家心肝肉做主，他哪敢说“不可以”拆她台，就看她想做什么。
看到少年征询的眼神，沈般般轻笑了声，并不是嘲讽，温温柔柔，“你想留下来吗？”
她展颜微笑的样子，尤其是唇角勾起的瞬间，让少年脸颊泛红，微抖着眼睫赶紧垂下眼睛。
他的眼睛，长得很像宋寒周，眼尾是锋锐如剑尖的弧度。
宋寒周眼尾冷冷上挑时，就是一股令人高处不胜寒的矜贵姿态，看人都有种轻蔑的气势，仿佛与生俱来的高不可攀。
只是少年还没长成熟，眸光是柔和的。
垂下眸时，有种悲天悯人的慈悲。
很好看。
沈般般无声感慨，怪不得说越强势的基因，遗传的可能性越大，宋竞的鼻子眼睛都是照着宋寒周长的，想不让她误会都难。
“想好了吗？”她问。
只见宋竞微微抬头，越过沈般般的肩膀，看向后面他的养父母，目光渐渐变得坚定，回到了沈般般和宋寒周身上，眼睫微颤，郑重地点了下头。
他声音柔柔低低，唇角缓缓拉开，露出了第一次的浅笑，“我想留下来。”
沈般般说：“好。”
宋寒周忍无可忍，拉着她上楼去，“你跟我上来。”
门被重重甩开，发出震动的声响。
楼下的人担忧地朝上面望，少年又陷入了一阵担忧不安中。
周老爷子倒是松了口气，他招呼其他人坐下，再次上下打量了一遍宋竞，连说了两遍“像，太像了”，看到这个大的曾孙站在自己面前，老爷子心花怒放。
他让宋竞坐下来，耐心劝导：“你养父母说你从小就想找自己的亲生父母，现在知道真相了。我知道真相很残酷。但你放心，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就算你爸……他暂时接受不了，你就留在太爷爷这里。”
宋竞看着面前和蔼的老人，眼眶不禁泛红，“他……很生气。”
“你爸就是这个脾气，他最无法容忍被人欺骗摆布。这几年还收敛了很多，要是放以前……”周老爷子欲言又止，瞧瞧旁边的鲁家夫妇，打住了后头的话。
放以前的宋寒周，鹿家早就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不存于世。
老爷子假装咳嗽了声，换了个话题，“刚才和你说话的阿姨，你爸都听她的。”
宋竞盯着桌子上那杯一颗颗气泡冒出水面的苏打水，“她人很好……”
周老爷子瞧了眼二楼，叹气道：“是个很好的孩子，你爸和她一路走来很不容易。她连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也会收养。外面那个小女孩是她收养的。所以你放心，她要是能够接受你，不会亏待你的。”
闻言，宋竞的眸子亮了起来。
鹿家夫妇也发出感慨：“那个小女孩原来是收养的啊……”
说话间，玩累了的馥馥小身子一颠一颠地跑进来，看到了里面的大人，没找到自己的妈妈在哪里，摇晃着周老爷子的胳膊撒娇娇。
“太爷爷，我要找妈妈。”
“妈妈和你爸在房间里。”周老爷子灵机一动，撺掇起两个孩子，“让哥哥带你上去找妈妈，好不好？”
馥馥转过头去，睁大亮晶晶的眼睛打量着宋竞。
宋竞紧张地对面前的小女孩露出浅浅的微笑，他看着孩子天真烂漫的面容，眼里流露出淡淡的疼惜，想象不出她也是一个孤儿。
在这个孩子向他伸出小手，甜甜地叫他“哥哥抱”时，他想象不到未来余生都会和这个叫“馥馥”的妹妹纠缠在一起。
秦稚和宋竞这两个名字，再没分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