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翰和果果儿出现在楚拉克塔格山二层指挥部的时候,邹语正身着将军服坐在大屏幕前,下达各种命令。
“一连二排,去唐古拉山,开启通道!”
“三连一排去后山,修筑地空导弹阵地!”
“二连三排,检查原有发射架!”
……
张翰在她雪白的后颈吻了一下:“语儿,你在干嘛?”
邹语缩了缩脖子,“别闹,忙着呢,一连三排……”
一旁的副官解释道:“邹营长正在调兵遣将,封锁结界的导弹部队已经就位,对面还部署了一个营,互为犄角,形成交叉火力,一只蚊子也飞不过去。”
张翰无趣地走出指挥部,领着果果儿沿着石梯下楼。
一股混杂着木头和机油的气味扑鼻而来。
一层宽大的石厅里,大大小小的木箱堆积如山,有的印着熊爪,有的印着金雀花,还有的印着八卦。
中间留出一条很窄的通道,一名军官正指挥士兵往里运箱子,看见张翰走来,立正敬礼。
军官的作战服不太一样,张翰感觉在哪里见过他:“你是……”
军官大声道:“报告长官,我是苏友鹏公子的卫士营营长苏丙天!”
想起来了,第一次去楚州的时候,就是他带队和马柏庸一起抓捕“神之矛”杀手,“是你啊,你们公子来了?”
“来了,正在人字洞里开会。”
“这些箱子里是什么?”
苏丙天指着左边,“这些是施工机械和零配件,”又指向右面,“这边是给您的弹药和生活物资。”
张翰伸手一抓一吸,大厅瞬间清空半边,在苏丙天和士兵们惊愕的眼神中,走出洞外。
绝壁之间的狭窄山道上异常繁忙,穿梭往来的人中,除了士兵,还有身穿制服头戴安全帽的工人。
山下咪咪村北面立着一个拱门,两台推土机正在轰鸣,已经清理出一个不大的停机坪,一艘涂有八卦徽章的民用浮艇舱门敞开,工人们正在往下卸货。
山门牌坊外的石台上,花匠一身素色旗袍,袅娜玉立。
张翰问道:“咱们的浮艇呢?”
花匠指了指天上:“排队呢。”
张翰仰起头,三艘军用浮艇呈三角形悬停在空中,舷灯一闪一闪,“苏友鹏这是搞什么?”
花匠眼神从忙碌的人群收回,“舒琪正在人字洞里召开民生工作会议,宁达、苏友鹏、迪亚兹、盖茨和安娜,还有一些学者和富豪,都来了。”
张翰奇道:“这么大阵仗,他们想干嘛?”
花匠看向大海:“他们准备在这里建造一座城市。”
“啥?”张翰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友鹏提了句口号,说是要铸剑为犁,把结界附近的区域开发出来,先开发关塔那摩和野猪岛,”花匠指着对面海岸,“然后在那边,也就是野猪岛入口处的军营那一带,再建造一座大城市。”
“哦……”张翰觉得脑子不够用,“为什么选这儿?”
“苏友鹏说,这里风景优美,离莱克星顿最近,又在人界、狼界和蛇界的交叉点上,很容易聚集人气,促进三眼人、两眼人和狐妖的种族融合。”
“这纨绔公子可真能整。”
“他可不简单,这一阵子正在竞选总统呢,他的竞选口号是‘享受爱情,优生优育’,还提出全民免费医疗,大受追捧。”
“什么?!”竞选总统已经太炸裂,口号还这么奇葩,张翰有点遭不住。
“幻界人口出生率不是很低嘛,他出钱组织哥伦比亚大学学者搞了项研究,发现三眼人、两眼人、独眼人和狐妖进行人种融合,有可能孕育出更优秀的基因,优化天行者结构,提高生育率。”
有理有据,张翰不得不佩服:“哈哈,小苏可以啊!”
“他还说这是受了你的启发,你是这项实验的先行者,要号召全民向你学习,多谈恋爱多生娃。”
张翰愣了半天:“这是……哪跟哪啊?”
花匠深深看了他一眼:“富豪们响应热烈,还专门设立了爱情基金,奖励婚姻和生育,第一位获奖者就是你。”
“啊!”张翰彻底懵圈。
花匠乐了:“这是宁达的主意,他最擅长炒作,瞧你这帮兄弟。”
刚才那位苏友鹏的卫士营营长带着士兵从身旁走过,张翰叫住他:“诶,苏丙天,你来!”
苏丙天向两人敬礼:“长官请指示!”
张翰取出海盗王战戟:“你把这个交给你家公子。”
苏丙天躬身接过:“是!”
张翰又一扬手,地上出现一堆步枪,都是吉格斯祭炼好的武器,“这些枪你送去人字洞,让他们分一下。”
苏丙天拿起一支,面露喜色:“太好了!谢谢长官!”
停机坪上,苏友鹏的浮艇卸完了货,离地升空。
一艘军用浮艇徐徐降落,舱门打开,放下舷梯,艾曼和小春初樱走了出来。
花匠挽着张翰往下走,“他们这么做,也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支持你,天梯就算修复了,也需要有足够的人口,否则还是会被天界淘汰。”
她脸色凝重起来,“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取决于你能否成功,成为天梯之主。”
28天之内必须修复天梯,否则所有亲朋好友都将面临灭顶之灾,所有美好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张翰骤感肩上千斤之重,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感。
舷梯前,艾曼紧紧抱住他,泣不成声:“你……一定要……回来……”
张翰故作轻松道:“好了好了,出趟差而已。”
花匠在他耳边悄声道:“她是哥伦比亚大学项目组的重点研究对象。”
张翰不解道:“什么意思?”
花匠柔柔地戳他的头:“真笨,她是海妖王和三眼人的后代,再加上你的基因……”
“真的!”张翰喜形于色,狠狠吻了一下咸涩的俏脸,“太好了!太好了!你好厉害!”
艾曼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都是你害的,那些老家伙整天纠缠不休,拿着针筒追着我抽血。”
张翰环顾四周:“樱丫头呢?”
“这儿呢,”小春初樱从拱门出来,赶着一群羊,“它们老是乱跑,只好赶进洞里。”
张翰将羊群吸入维多利亚村,又把前两艘浮艇连同卫道士收进维多利亚营地,上了第三艘浮艇。
12名卫道士由沈腾和王力弘带队,除了冯·曼施坦因和曾子丹,余下全是天尉以上卫道士,娜塔莎还把唯一的一挺量子机枪给了小春初樱。
浮艇被隔成三部分,前面是驾驶舱和副座,后面是卧室和洗手间,中间是起居室,地面铺着绒毯,中央一个方桌,四个绣花软垫,靠窗一排弧形沙发。
张翰没想到的是,桌上除了茶壶茶杯,居然还有一副麻将。
更没想到的是,驾驶员居然是陶一山,“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陶一山反问道,手在触控屏上不停的点。
小春初樱忙解释:“这浮艇太先进,没几个人能驾驶,他自告奋勇,大夫人就同意了。”
“对喽,这可是幻界最强科技,”陶一山洋洋得意,嘴里蹦出一堆专业词汇,“全向隐身,最先进的量子计算机、量子雷达、量子炮和pL-17全氮阴离子盐智能高超音速导弹,嗯,还有三枚战术级核弹,你说,这么复杂的玩意儿,除了我陶一山,还有谁搞得定?”
舱门关闭,舷灯闪烁,浮艇缓缓升空,艾曼在下面不住挥手,孑然流泪。
野猪岛渐渐远去,看着上面越来越小的女人,张翰扭过脸,心中的伤感如潮水般涌起,不知道这是不是永诀。
果果儿跑到副座看陶一山操作,小春初樱跪坐在软垫上沏茶,花匠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抱着张翰的胳膊。
浮艇拉升到万米高空,开始平飞,每小时3500公里,一秒钟差不多一公里。
脑海里光幕突然闪现出一个双螺旋状图谱,下方跃动一行行字幕:
【检测到主体基因结构正在发生定向突变……】
【突变源:未知。】
【突变方向:偏离智人种标准模板。】
【当前人类基因相似度:87.3%,正在持续下降……】
五渊浴一完成,非非就凝聚成形,还说基因在发生变化,张翰心里发慌,急叫:“非非!非非!怎么回事!”
【别急,我看看。】
【您的基因结构正在缓慢地自我改写。标准的人类AtcG碱基对中混入了闪烁着幽蓝光泽的未知节点,像是某种更高维度的“字母”插入了本该只属于三维生命的密码之书。基因组长度正在延伸,某些片段在重组,而最古老的“垃圾dNA”的区域,此刻正苏醒并释放出从未被记录过的蛋白编码。】
“说人话!”
【我的资料库中没有相应的文献记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现象。】
连万能的非非都不知道,一般人就更不知道了。
不是说人类是基因的载体吗,这基因都没了,“我”还会在吗?
张翰心里猛然一紧。
我惹,不会就这么飞升了吧?难道要出师未捷身先死?
“你怎么了?”觉察到异样,花匠关切地问道。
“唉……”张翰垂下头,一脸沮丧,“五渊浴之后,我的基因开始发生变化了!”
花匠吃了一惊:“怎么个变法?”
“你自己看吧,”张翰把光幕同步打在空中,“我反正看不懂,基因智能也说不明白。”
花匠盯着图谱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小春初樱指着光幕下方:“看,这里有一根进度条!”
一根极细的暗红色进度条,横贯整个光幕,不注意看还以为是图谱的边框。
花匠直起腰凑近:“好像分为三段……”
张翰眯起眼睛,果然,每段之后都有一个小小的、空洞的圆环,似乎等待被“点亮”。
而整个进度条的最右端,本该标注“终点”或“圆满”的地方,只有一片不断变幻的混沌色光雾。
陶一山扭头道:“会不会是一种修炼进程啊!”
“修炼?”张翰盯着进度条,一头雾水,“怎么修炼?拿什么修炼?这上面什么说明也没有啊!”
陶一山悠悠道:“我听说古人修仙全靠顿悟……”
张翰撇了撇嘴:“扯吧你,哪有什么神仙。”
“小陶说得有点道理,”花匠眉头紧蹙,“你记不记得母亲说过,你的专属技能里有一种没有上限的功法?”
张翰迷惘道:“你是说……天人合一?”
“对!天人合一!”花匠眼睛一亮,“你不觉得这个名字本身就在暗示什么吗?它为什么是幻界唯一一种没有上限的功法?”
张翰歪着头想了半天,似乎有点道理,暗红色的进度条看不到终点,“天人合一”也没有终点,好像还真存在某种契合。
“唔……”他极不自信地说道,“我试试看吧。”
说着站起身,在绣花软垫上盘腿坐下,五心朝天,运起“天人合一”。
“天人合一”已经103级,运行一周天只需要不到两分钟。
一阵针扎般的痛楚,全身骨骼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似乎是一种新旧替换的排异反应。
“变了变了!”小春初樱叫道。
张翰睁开眼睛,暗红色进度条的起点极其微小的出现了一点点橙红,像点燃的火柴头。
真的是“天人合一”!
难怪那老头说《道德经》是他写的。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
我成为天行者的第一天,“上帝”就在我身上埋下了终极种子,此刻终于展现出它的真面目:它本就是为天梯准备的。
这不是飞升,而是进化。
一种被“天”与“地”共同推动的、指向某个未知终点的进化。
我要做的,不是抗拒,而是拥抱。
这种进化也许是“天地熔炉”的必要条件,行程只有28天,必须在抵达不周山之前完成进化。
“坐稳了,要过结界了!”陶一山往后一仰,大声叫道。
浮艇迅速降低高度,突然一颤,骤然减速。
“滴——滴——滴——”
雷达告警系统发出凄厉的蜂鸣,驾驶舱上方红灯急闪,警示音急促响起:
“警报!前方221公里探测到两个不明飞行物!”
“警报!本浮艇已被火控雷达锁定!进入战斗状态!”
“警报!两枚空对空导弹正在袭来, Sm-5 block 型,距离200公里,速度4马赫,剩余时间2分32秒!”
锁定即摧毁,这是空战铁律。
浮艇内空气顿时凝结,所有眼睛都盯着陶一山身前的雷达屏幕。
张翰眼前又浮现出甘渊遭导弹袭击时的惨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放大,像被困在铁盒里的甲虫。
两个女人抱着他的胳膊,手不自觉发紧,手心冒冷汗。
连一向天真跳脱的果果儿都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