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样,敢阴我!”
陶一山骂道,双手在触控屏一通乱点,“臭老鼠,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浮艇瞬间悬停,提示音变得从容不迫,带着电流特有的颗粒感:
“自动防御系统开启。”
“量子炮开启。”
“pL-17全氮阴离子盐智能高超音速导弹开启。”
舱外澄澈的平流层蓝色中,突然有两个银灰色锥状体刺破云海。
没有飞行轨迹,只有不断膨胀的剪影。
距离急速缩短,甚至能看清弹体衔接处的柳钉反光。
张翰瞳孔骤然紧缩,果果儿张大了嘴,小春初樱叫出声来。
“让你知道什么叫代差!”
陶一山在一个绿色按钮上一点,“啵啵”两声。
透明舷窗外,空间剧烈扭曲。
导弹在云层中炸出两朵惨白的光,冲击波却被无形屏障反弹,浮艇连抖都没抖一下。
“噢!”果果儿欢呼。
紧绷的弦忽地松弛,张翰嘘了一口气,女人僵硬的指节缓缓舒展,额角的冷汗还未干,呼吸已从急促变得悠长。
从容不迫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来袭导弹拦截成功,探测到发射源。”
“两艘SFY-25隐身军用浮艇,已被火控雷达锁定。”
“导弹准备就绪,可以发射。”
陶一山在一个红色按钮狠狠一戳,“老子让你知道什么叫碾压!”
浮艇两侧,两枚导弹嗖嗖射出,如离弦之箭。
金属头部在阳光下反射着毒蛇般的鳞光,尾部拉出的尾迹像一道撕裂天际的伤口。
雷达屏幕上清晰可见,导弹疾速靠近两个被红色圆圈圈住的亮点。
导弹蛇形变轨,似乎在规避拦截,突然加速。
亮点消失,仿佛被橡皮擦抹去。
欢快的提示音响起:
“两发命中!目标已被消灭!”
“正在评估战果……”
浮艇疾速拉升,回到万米高空,倏然向前掠去。
一股强力不容抗拒地将身体压向椅背,随即一松。
舷窗外迎来一片无垠的云海,云层如巨浪般翻涌,纯白与灰蓝交融,时而凝聚成巍峨的雪山群峰,时而散作轻纱,透出下方若隐若现的陆地轮廓。
阳光斜射,云巅镀上金边,仿佛天神铺就的绒毯。
云隙渐开,大地徐徐展开。
广袤的平原,河流蜿蜒如发光丝带,荒野交错,森林覆盖的坡地则如墨绿波涛,山脉如巨兽脊梁隆起,深谷切开地表,雪顶在山巅闪烁冷冽光芒。
“大夫人,到你家喽!”陶一山轻松叫道。
花匠的眼睛还盯着雷达屏幕:“别掉以轻心,前面穿出结界可能还有埋伏,娜塔莎说,缗渊那12艘浮艇只消灭了3艘。”
陶一山往后微靠,不以为然道:“放心吧,咱们这是量子雷达,探测距离超过400公里,就算他们利用结界偷袭,咱还有量子炮呢。”
小春初樱忽然道:“我觉得你不应该飞那么高,咱们的浮艇全向隐身,贴地飞行是不是可以躲避雷达?”
陶一山思索了几秒道:“对哦,我怎么忘了这个茬了,初樱妹妹你真聪明!”
小春初樱淡淡笑道:“简单啊,狙击手对决,首要条件就是不让自己变成靶子,就算要走也是蛇形走位。”
陶一山点头道:“有道理,咱们要当猎人,哼哼,我这就绕开直线,偷他一家伙!”
浮艇猛地低头向下俯冲,速度丝毫不减,墨绿色波涛迎面撞来。
果果儿捂着眼睛惊叫:“啊——”
忽地一轻,再睁眼时,下方树冠清晰可见,浮艇掠过,摇曳生姿。
“靠,你能不能飞稳一点!”张翰骂道。
陶一山双手忙碌着:“打仗呢打仗呢,忍着点!”
浮艇贴着树梢走出妖娆的弧线,滤波不断刷过雷达屏幕。
三个亮点从侧后方撞入屏幕,滤波激起一片褶皱,提示音不疾不徐响起:
“发现目标,三艘SFY-25隐身军用浮艇,距离180公里,速度2.5马赫,是否攻击?”
浮艇唰地悬停,陶一山停止操作,头往后一靠,懒洋洋道:“自主攻击!”
屏幕上闪过一行行字幕:
“量子磁波压制……”
“火控雷达锁定……”
“导弹发射准备……”
“执行攻击!”
浮艇一哆嗦,后方火光连闪,三枚导弹发出。
陶一山猛地凑近屏幕,双手又开始忙碌。
浮艇在空中画着复杂的几何图形,仿佛芭蕾跳跃,舱内的人左摇右晃,张翰叱道:“你在干嘛!”
陶一山边操作边说道:“导弹发射的瞬间雷达反射面会突然增大,暴露位置,这样可以摆脱锁定。”
欢快的提示音响起:
“两发命中!两个目标已被消灭,一个逃逸,是否追击?”
陶一山想都没想:“追击!”
浮艇后方火光又是一闪,射出一枚导弹。
提示音再次响起:“导弹告罄!请补充装填!”
陶一山一拍脑门:“完了完了!”
张翰问道:“怎么啦?”
陶一山回过头来:“就剩一枚核弹了,得找地方降落,补充导弹。”
“怎么……补充?”
“很简单,把这艘浮艇放进维多利亚军营,换一艘出来,让卫道士们在里面装填。”
花匠抬头看了看四周,往左前方一指:“前面二十公里山坳有个村子,可以降落。”
张翰看了看时间,5:33,“嗯,顺便把晚饭吃了,节省储备粮。”
花匠呵呵一笑,露出奇怪的表情:“吃饭?”
说话间,浮艇降落,开启舱门,小春初樱第一个出门,又缩了回来,声音颤抖:“蛇……”
混合着尸窖腐气与金属腥甜的怪风灌进来,一个巨大的扁头填充舱门,整个头部覆盖着掌心大小的暗晶鳞片,在昏昧光线里泛着棺椁铜锈般的幽绿光泽,两只倒竖的血色蛇瞳流转着熔金色的细密螺纹,仿佛深渊突然裂开的垂直缝隙,齿缝间摇曳的分叉蛇信如同浸透血水的丝绸绶带,嘶嘶作响。
果果儿想要扑上去,被张翰拽住,往后退了一步,给花匠让路。
倒竖的蛇瞳看见花匠,眨了眨,蛇头下落,让出舱门。
花匠走出舱门,外面响起一片嘶嘶声,张翰听出来那是蛇语“王上”。
这里是蛇界,花匠就是蛇界的王。
夕阳透过层层叠叠的瘴气投下斑驳光晕,浮艇被黑油油的波浪包围,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上冲扑鼻。
这种情景张翰曾经在古埃及副本的洞底见过,荡漾的黑色波浪全是蛇。
但他还是被惊住了:“这就是你说的……村子?”
“是啊,蛇村。”花匠抬腿往舷梯下走,淡淡道,“有什么奇怪的,蛇界嘛,自然是蛇的世界。”
张翰这才明白刚才他说吃饭的时候花匠的那种表情。
这里没有房屋街巷,唯有无数黑洞洞的蛇穴如同大地疮疤,隐没在腐殖质堆积的丘陵间,蜿蜒盘旋的隧道深处不时传出鳞片摩擦的窸窣声。
七八米长的墨绿森蚺悬挂在绞杀榕的气根间巡视领地,水桶粗的金环蛇用尾尖蘸着毒液在苔石上刻画星图,所有洞穴入口都覆盖着正在蜕变的透明蛇蜕,在幽光中如同悬垂的水晶门帘。
花匠挥了挥手,匍匐在地的那条最初堵舱门的大蛇昂起扁头,发出瘆人的嘶嘶声,蛇浪迅速退却,腾出一大片空地。
张翰赶忙将浮艇收入营地,替换出另一艘,小春初樱捂着嘴,光速逃进舱门。
果果儿倒是一点都不怕,瞪着狼眼咽着口水,踅摸是不是逮一条尝一尝。
“走吧。”花匠转身往里走。
张翰却隐隐感到一丝不对劲,蛇看见浮艇这么个大家伙为什么不害怕,反而好奇地窥视舱门?
他走到那条“蛇酋长”跟前,指着浮艇用蛇语问道:“你见过这个东西?”
大蛇一哆嗦:“嘶嘶,你,你会说我们的话!”
“我是你们王上的……”不知道“老公”怎么说,“呃,男人,你懂吧。”
大蛇不住点着扁头:“嘶嘶,懂,懂,你是王后!”
懂个毛啊懂,张翰一脸尴尬,没再解释,“问你话呢,你见过这个东西吗?”
“嘶嘶,见过,见过,”大蛇齿缝间血红的蛇信指着前上方,“刚刚也有一个飞去那边了。”
张翰心中一惊,顺着蛇信指的方向看去,视线被一道黑黢黢的山梁阻挡,夕阳的余晖从山脊漫过,仿佛镀上一道金边。
看大蛇刚才那股子好奇劲儿,它看见的一定不是云端里的小飞碟,而是差不多大的大浮艇。
花匠听见一人一蛇嘶嘶没完,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张翰没解释,顺出12名卫道士,急促命令:“警戒!”
沈腾手一挥,卫道士们迅速散开,在浮艇周围形成警戒圈,步枪抵肩,枪口对外搜寻。
花匠紧张地四下张望:“怎么回事?”
张翰拍了拍她的削肩:“附近可能有敌人,你回浮艇去,让陶一山开启隐身状态保持静默,我去看看。”
说罢转身往山梁走,果果儿很自然跟了上来,张翰摆摆手:“你在这里护着大夫人,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哦。”果果儿瞬间隐身,回到花匠身后。
山梁不是很高,也不是很陡峭,目测不过百米,张翰一个瞬移便上了那道金边。
满级的瞬移是真正的“瞬移”,心念一动就能抵达两公里外,感觉不到任何空气的阻滞。
视觉豁然开朗,山下的景象,在残阳的笼罩下清晰地展开。
森林沿着缓坡向下斜铺,在山坳里抛物线般扬起,铺上对面的山梁。
抛物线的底部,两道山梁之间,一片开阔的林间空地嵌在黛色的树影里。
那是一片被人工清理平整的林间空地,露出一座原木搭建的军营。
军营紧邻着一条蜿蜒的小河,河水清澈见底,倒映着岸边的树影和军营的茅草屋顶,几只水鸟贴着水面掠过,激起细碎的涟漪。
说是军营好像过于简陋,围栏是粗壮的圆木密匝拼接而成,表面还带着树皮的粗糙纹理,周围没有人烟,显然是为了防蛇。
寥寥几座木屋,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炊烟袅袅升起,一股浓郁的烤鱼香味顺着风飘了过来,混杂着草木的清香,却不见多少人声。
营区里的士兵格外稀少,偶尔有一两个穿作战服的身影从木屋前走过,脚步轻快却透着几分懒散,巡逻的队列更是只有零星三人,彼此间隔着老远,与其说是巡逻,更像随意闲逛,整个营区安静得有些反常,完全没有军营应有的的肃杀与忙碌。
真正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军营里除了几座木屋,80%都是停机坪,地面被仔细碾压过,边缘用白色石灰画着清晰的标线。
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同时停放20艘大型军用浮艇毫无问题,可偌大的停机坪上,却只孤零零地停放着一艘军用浮艇。
张翰进入隐身状态,又一个瞬移掠至围栏外,直接穿进军营,不经意发现“甲龙隐”和“百变”均已满级,融合度100%,再无时限和冷却时间。
银灰色的浮艇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碟型的轮廓在阳光下格外醒目,艇身赫然印着黑水公司的熊爪徽章。
一名士兵从舱门走下舷梯,边走边摘下头盔,露出一个三角头,居然是名潘塞索摩。
舷梯自动收回,舱门关闭,他扬了扬手,浮艇竟然消失了!
很显然,这就是那12艘浮艇之一,可以隐形,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既然能隐形,那么这停机坪上一定不止一艘。
张翰抬手打出“飞沙”,军营凭空刮起一阵风,黄沙拂过,瞬间勾勒出隐形的轮廓,也只是一瞬间,轮廓随即又被同化,消失不见。
停机坪上竟然停了13艘浮艇!
这就不对了。
袭击甘渊的浮艇是12艘,被娜塔莎击毁3艘,刚才陶一山又击落了5艘,最多只剩下4艘才对,怎么又冒出来这么多?
这么多浮艇在去往不周山的必经之路上安营扎寨,针对性再明显不过。
清洁工在姆岛身受重伤,速度之快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建造一座军营,难道他早有布局,就等着这一天?
那名潘塞索摩士兵走进一座木屋,风中隐约传来说话声。
张翰试着运行吉格斯的地狱蚁,释出6只飞蚁,分别飞向6座木屋。
嘈杂轰然入耳,屋内的声音纤毫毕现,就像戴了立体声耳机一般,连呼吸咀嚼都一清二楚,比闻金好用多了。
有潘塞索摩语,三眼语,还有英语。
“快点吃,吃完去换班。”
“今天损失了5艘,我要不是运气好,也回不来了。”
“太可怕了,那导弹不仅射程远,威力还特别大。”
“那么远的距离怎么会被击中?”
“不知道啊,完全没有预警。”
“而且没探测到发射源,不知道藏在哪里。”
……
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是说,张翰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