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阳城以西，杜门镖局的车队在穿过狩猎区之后，突然转了道，穿过崎岖的山林，停在了路亚河边。
河中有灯光，却是艘船，三层，不华丽，却很是雄伟。
没有码头，船不能靠岸，甲板上的人听见马蹄声走到船舷边，挥手，“小牙！”
却是冰衣，还有星渊、展芦和于畅，自然也少不了双行。
白牙坐在狼背上挥了挥手，转身对杜衡道：“路上多加小心，记住，马车不能走妖兽捷径，到了商浮城就去找摇光。”
杜衡行礼，“是，白姑娘放心。”顿了顿，又道：“保重。”
黎陵三人从马车夫的位置下来，马车调转，却没再西，而是一路往东南而去。
白牙等人上了船，冰衣一脸得意的问道：“你看，这船如何？”
白牙道：“这是三位师兄和无遗的功劳，你有什么好嘚瑟的。”
她递给他五枚纳戒，道：“这趟镖是巫师公会的，订单在黎陵那里，该怎么做他会告诉你。”
冰衣听着觉得不对劲，“你不一起去？”
白牙道：“我还有事，得回庭阳城一趟。你帮我个忙。”
冰衣本能的觉得没好事，“不要。”
白牙拿出一张纸，见他躲开，也没勉强，转手给了黎陵，道：“我前几天给你看过的，天应召唤阵，别紧张，按照我之间教你做的就成，让冰衣辅助你。”
冰衣好奇，“什么东西？”
白牙又拿出一块木牌，看着他笑，“想要？”
冰衣犹豫了下，终究还是伸了手，一看，却是一块令牌，刻着“杜门镖局”四字。
白牙道：“这是杜门镖局的令牌，到了洛城之后，你先去找重伊和秦医生，他们会带你去见一个叫小胡子的人。你把这个给他看，他会派人上船帮忙。”
冰衣撇嘴，帮忙？是监视吧，还能不能有点儿信任？
“我跟你又不熟，凭什么信你？”白牙翻了个白眼，道：“既然是生意，自然要按做生意的规矩来。再说，你带这一船的水妖，有会做生意的么？单是记账就够你头疼的了。我可告诉你，这来回一趟若是赔了本，巫朌老师指不定就撤资了。”
冰衣想想也是，水妖都不会做生意，有人帮忙赚钱总是好事。
白牙道：“那些帮手算是给你打工，你得付工资的，杜门镖局的员工契约都是现成的，黎陵那里有。”
冰衣挠了挠脑袋，“真麻烦。”
白牙轻笑，“你真当银子能从天上掉下来呢。”
冰衣摸了摸下巴，道：“我只是不明白，我堂堂河伯，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白牙抬脚踢他，“河伯就能不劳而获？”
冰衣正色道：“我哪有不劳而获？要管一整条河呢。”
白牙冷哼了一声，“洛城水患一百年了也没解决，你还好意思说。”
冰衣道：“那不一样。”
白牙懒得理他。
下船之前，白牙再次叮嘱道：“冰衣，你丫若是敢欺负我的人，我一定把你踢回水晶宫去！”
冰衣转眼看双行——她怎么知道我是从水晶宫出来的？
双行心道，这都猜不出来，那才有鬼。
***
皇宫。
给小孩子庆生，自然是越热闹越好。
萧南送来了一车焰火，轩辕旦定要亲自点火，还拉着白鹰一起，兴高采烈的，点完了之后仰头看着头顶的烟花烂漫。
大臣们看着三皇子灿烂的笑容都不由欣慰，果然还是要有个伴儿，如今的三皇子可好说话多了，刚刚撞到侍卫了不仅没骂人居然还道歉了。
轩辕帝见巫朌的脸色不大好，关切道：“巫朌大人，旁边有暖阁，累了便去歇息一下吧。”
巫朌笑了笑，“那便多谢皇上了。”起身，却看向非歆，道：“公主，能否借一步说话？”
非歆道：“巫朌老师客气了。”起身看轩辕帝，“父亲，我送巫朌老师去休息。”
巫朌偏头对身后的苏寻道：“表演结束了就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苏寻应是，背着木箱离开了。
从宴会厅出来，巫朌开门见山，“二皇子的灵力，是不是跟那丫头有关？”
非歆眨了眨眼，“巫朌老师，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巫朌想起前些日子在鸿运农庄门口遇到那丫头的事，当时她脸色苍白，全身冰凉冰凉的，说是研究什么冰系巫术……是以冰克火么？到底是什么巫术呢？
他微微皱起眉头，道：“公主，若二皇子的灵力问题如此容易解决，当初厌离就不用受那么多苦。那丫头很可能用了禁术。”
非歆道：“神只阁给蛋蛋检查过，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巫朌有些着急，“你怎么就不明白？有危险的是那个丫头！冰系巫术本就伤身，更何况禁术，很可能伤及灵脉。”
非歆微微一震，沉默了一会儿，却道：“巫朌老师，您说的丫头，到底指的是谁？”
巫朌笑了，道：“公主不是明知故问吗？”
非歆道：“您若是真的关心她，就自己跟她说去吧，以巫朌老师的脚程，应该不难追上。”
她说着，行礼，“巫朌老师好好休息，学生告退了。”
巫朌站在原地，仰头看向夜空，叹气——宁愿相信那个丫头都不相信自己的老师吗？这群孩子真是……还是说，他们不相信的是他一个人而已？演戏演多了，真担心的时候都没人信了，呵，连他自己都不信。
若是她能解决轩辕旦的问题，就说明一定能解决纯系灵脉的问题。而她是巫王殿的神女……他可不是巫真，不在乎巫王殿是否在研究禁术，却不敢想象，巫王殿的实力……若巫王殿真的已经与山鬼联手，对人族来说，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非歆回到宴会厅，坐在轩辕器身边，喝了杯酒，问道：“你那只竹兔呢？”
轩辕器道：“你不是说不喜欢她吗？这次没让她来。”
非歆点头，“那就好。”
不是公主不喜欢，是小皇子不喜欢。
她抬头看了看星空，道：“快到子时了。”
轩辕器点头，“嗯，还有半个时辰。”
子时，是轩辕旦和白鹰离开的时间。
而此刻，离皇宫不远处的一条小巷里站了个黑衣人——
白牙将小白从斗篷里放出来，道：“到了。”
小白落地，变成了人形，见她动作，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问道：“你没什么问题想问我吗？”
白牙挣脱他的束缚，抬手顶着他的额头，“离我远点儿。”
小白：“……”
还以为已经消气了。
“无非就是利用我挑拨巫王殿与圣殿的关系之类的，这么高级的活你做得来吗？”
白牙斜了他一眼，然后，抬眼看了看高高的围墙，淡淡道：“认识你的第一天，你就对我说了谎，可我还是把你留下来了。所以，我根本就不在意你是否忠心，明白了吗？”
小白感觉有些胸闷——死丫头，不在意干嘛一次次提出要签订契约？
白牙没看到他苦恼的表情，早就已经翻身越过了围墙，脸上的淡漠很快就变成了无奈——其实说谎的那个人一直都是她，无论是对小白，还是对圣灵少年。
她从来都没有资格去苛责任何人。
小白落地，问道：“这是哪里？”
“二皇子的府邸，你来过的。”
白牙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别担心，这次我不打她。”
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