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府中自然是有护卫的，不过并不多。如今二皇子不在府中，夜深露重的，防卫也更松懈了些。路过一处黑兮兮的殿宇时，白牙特地给小白介绍道：“那边是侍女住的房间，记住了。”
小白神色黯然——小叶子就在里面。
白牙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小白跟上，同时暗暗松了口气——不是来找小叶子的。
白牙很轻松的找到了二皇子的寝宫，对小白道：“去把小叶子弄过来。”
小白一愣——我？
白牙抬脚踢他，“难不成要我去？”
本姑娘很忙的，若非看在某只狼的份上，揍她都嫌累，才懒得管这份闲事。
白牙进了殿门。
小白有些苦恼——怎么弄过来？这丫头到底要做什么？
虽然不明不白不情不愿，但小白知道，若是他不照做，后果肯定很严重。只能回到之前侍女的住处，在屋顶犹豫了半晌，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小叶子却自己出来了。
“你来了？”
小白看着她一脸欣喜的模样，不知为何，明明该高兴的，笑容却有些苦涩。
两人拥抱的时候，小白微微仰头，闭眼，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小叶子点头，问道：“远吗？二皇子很快就会回来了。”
“不远。”小白抱起她，却不敢看她的脸，转身边朝寝宫的方向飞过去……
二皇子的寝宫很大，桌椅香炉搬到墙角之后，中间的空地可以再放五张床。
小白抱着小叶子溜进来之时，白牙正蹲在地上画阵法。夜晚的光线很暗，只一颗夜明珠照亮一方土地，也看不出到底画的是什么。
就算看见了，也看不懂。
小叶子有些紧张，握紧了小白的手，问道：“她在做什么？”
小白摇了摇头，道：“没事，我会陪着你。”
一刻钟之后，白牙站了起来，从阵法中心跳了出来，瞧了他一眼，道：“进去。”
小白松开了小叶子的手，白牙又加了一句：“跟她一起。”
小白微微一震，问道：“这是什么阵法？”
白牙抬眼，与他对视，淡淡道：“之前我陪我练功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惜命。”连血系召唤阵都毫不犹豫的站进去了，这次不过是朱砂，怕什么？！
她冷哼了一声，道：“进去我就告诉你。”
小白拉着小叶子，走进了阵法之中。她若是想害他，根本就用不着什么阵法。
白牙道：“月老阵。”
小白：“……”
哪里有什么月老？自家主子的故事总是圆满得太虚幻，却又美好得让人想要去相信。
白牙也走了进去，伸出双手，对两人道：“把手给我。”
即便是小白，也不曾知道她有看穿谎言的能力。
白牙握着两人的手，看向小白，问道：“你喜欢她？”
小白毫不犹豫的点头。
白牙道：“说出来！”
小白道：“喜欢。”
白牙撇了撇嘴，在自己面前分明听傲娇的，这会儿倒是承认得挺坦然。她又看向小叶子，“你呢？愿意一辈子都跟他在一起吗？”
小叶子偏头看了小白一眼，点头，“愿意。”
“那就好。”
——两人说的都是实话。
白牙看向小白，淡淡道：“月老只帮这一回，若是再让她跑了，只能怪你自己没本事。”她从衣袖中摸出一个纳戒，扔给他，道：“现在不许看。”语气略凶恶。
小白接了纳戒，抬眼看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白牙退出了阵法，双手结印，一边道：“算是给你的工资，从此我们便两不相欠了。”
朱砂印记光芒流转，淡淡的红光将两人包裹，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白牙眨了眨眼，努力将泪水咽了回去，开始将现场恢复成原状，悄无声息的离开。
另一边，小白在头晕目眩中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景象之时，不由诧异——
蜿蜒的河流，焦黑的土地，破败的房屋，还有不知是死是活的柳树。
怀里的女子动了动，睁开眼睛，脑子还有些迷糊，看到小白的时候还有些诧异，也很快想起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就在她开口质问的时候，却发现有些不对劲，“白帝？你……哭了？”伸手抚上他的眼角。
小白却第一次躲开了她的手指，偏头道：“没有。”
白帝素来骄傲，怎么会让人看到他流泪？
小叶子没发觉有何异常，看向周围的景色，“这里是什么地方？有些眼熟。”
“我们回家了。”
小白握紧了拳头，抑制着不断翻涌的情绪，指甲嵌入血肉之中也不曾察觉，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释放心底的愤怒。
虽然变了模样，但，这里的确是山鬼的巢穴。
原来，她说的两不相欠，是这个意思吗？只是，就算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他们，真的就能重新开始吗？
凭什么？
凭什么嚷嚷着要签订契约的是她，最后一把推开他的也是她？
凭什么她问都不问，就这么单方面做了决定？
凭什么她这么轻易的就替他做了选择，决定了他今后的生活？
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
子时，云遮月。
宴席已经撤了，大臣们却没有散去。
轩辕旦和白鹰站在宴厅中央，手中握着的光明令发出白色的光晕，渐渐将两人包裹……帝后在一旁看着，嘴角含笑，眼眶却渐渐湿润。
无人注意到，此时此刻，站在帝后身后的非歆手中也握着一枚令牌，也发出相同的光晕……直到那光晕将公主包裹，一旁的臣子才察觉到不对劲，然而，刚一出声，三团光晕便同时收缩，从眼前消失了！
“呀——”
“公主！”
“公主不见了！”
到底怎么回事？！
大皇子惊怒交加，叫来禁卫军，务必把歆然公主找回来！又让人找公主的侍女……轩辕帝却是仰头叹息一声，道：“不必了，她想走，便让她走吧。”
公主的侍女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封信，道：“这是在公主房间里找到的。”
大皇子接了，递给轩辕帝。轩辕帝却挥了挥手，“都散了吧。”
宴会散了，轩辕帝说不用寻公主，大臣们都觉得公主是跟三皇子一起去了光明学院，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指不定再过三年就回来了，只是可惜了非瑕公子，又要等三年……
咦？非瑕公子呢？怎么不见人？什么时候走的？
神只阁。
虽然有宫宴，但神只阁每晚都有人值守，毕竟巫彭大人还在闭关。
非瑕回来的时候，守在周围的护卫有些诧异，问道：“非瑕公子，今晚不是有宫宴吗？”
非瑕笑了笑，道：“已经结束了，睡不着就过来了。”
最近史部繁忙，史令们经常加班，护卫们也没起疑。
值守的同事见他来了，迷迷糊糊的打着呵欠，道：“又来加班吗？”
非瑕点头，“回去睡吧，我今晚估计要待一整夜。”
同事眉开眼笑的走了，连瞌睡虫都跑了不少。
屋顶上，白牙托着下巴听着远处已经闹起来了的皇宫，又看了眼正乐呵呵的走出门的祭司，暗自叹了口气。
白牙溜进屋，没等非瑕开口，手指弹出一道灵光——
“咚。”
非瑕扑倒在书桌上，睡得香甜。
白牙撇了撇嘴，看他第一眼见到自己的眼神就知道，他在这里绝对不是偶然。
——这么多天，非瑕还是察觉到了。
他独自来，是想帮她，还是想用他自己的安危来阻止她？
若是他以为这样就能阻止她，未免太小看她了。
若是他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帮助她，那就太不把她这个朋友放在眼里了。
哼。
这段时间她经常借着看非瑕的名义来神只阁，早把这里的布局和防卫摸透了，就算顶楼那位醒了，她也能进出自如。
史部的藏书阁在地下一层，厚重的石门，还上了锁。
锁不是一般的锁，有封印，强行打开会有警报。
不过，白牙不打算开锁——这扇门的石料跟地下城一样，是无间石，五行术都穿不过去，但用空间巫术穿过去不成问题。
嗯，只要把握好距离就成。
希望这门后面没有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