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光想了想，道：“吴青云。”
白牙点头，“没错。用吴青云的方式，提升整个海军的实力。海军战士尝到甜头，余临作为主帅再许几个远大前程，他们必定会拼死为他效命。”
摇光点头，所以，余临把死灵术教给自己的手下，除了提升战斗力，也是为了取得他们的信任？
白牙继续道：“就算战士真的死了也没关系，用死灵术或者僵尸术复活就是了，如此一来，只要运用得当，他手中的二十万士兵，至少可以当做四十万士兵来用，还不是普通的士兵。”
摇光听得心惊，心道，有些庆幸黑巫术都成了禁术，也有些理解为何圣殿会对黑巫师如此打压。
白牙道：“还有一点。”
摇光抬眼，“什么？”
白牙道：“季子山可是座陵墓。”
摇光先是困惑，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之后，心中一惊——
季子山埋葬的人，可是从勾吴开国至今的功臣名将，个个都是顶尖的巫师。勾吴开国至今可有将近三千年，历经了三百多位君王，每代至少有一位臣子的画像入凌波楼……这人数虽然不足一万，可是，若是用僵尸之术复活他们，得到的战斗力绝对比一万普通人的灵魂战斗力更强大。
摇光咽了口口水，道：“余临毕竟是勾吴人，而且，那些人，跟周凝想必都有相似之处，余临对他们还是有几分敬重的。”
白牙道：“或许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余临分明有足够的防守力量，为什么一定要弄一支亡灵大军呢？”
总结起来，余临反叛一事的主要有几个疑点：
第一，时机不对。海神祭期间，圣山十巫有两位都在商浮城，不少商浮城的本地巫师都回来了，他们可都是效忠于勾吴皇族的。
第二，余临只是想要威胁吴君，为周凝平叛，完全没有必要组建一支亡灵大军。这件事除了加深他的罪孽，把圣殿逼向自己的对立面，没有任何好处。
第三，亡灵大军的主人，会是谁？白巫师轻易做不到，而黑巫师……乌青已经出卖了他们，会再回去帮助他们吗？如此这般，余临会信任他吗？
摇光没想明白，但有人想明白了——
今晚真正能够睡着的人并不多，他们都是巫师，船头聊天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只要有心，就一定能够听见。
而白牙与摇光正在聊的，是他们目前最关心的问题，几乎每个人都竖着耳朵在听。
在白牙提出最后一个问题，摇光沉默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
“因为青龙窑厂。”
两人回头，就见四皇子吴长生正站在船舱门口，身上还穿着外套，发冠整齐，“青龙窑厂的事，原本只有父亲和杨肃知道，杨肃若是余临那边的，余临也该是知道的。”
他靠在船舱的门框上，仰头看着悬挂在桅杆上的星灯，笑容略苍凉，“这是勾吴国君必须承担的罪孽。余临知道，若是不用如此决然的方式让圣殿看到最直接证据，吴君不会承认，圣殿也不会轻易调查一国之君；若是不用如此决然的方式，即便最后圣殿知道了吴君的罪行，或许也会因为各种原因而妥协，吴君仍旧是吴君，周凝无法得以昭雪，青龙窑厂的那些冤魂也无法重建天日；若是不用如此决然的方式，要如何逼迫大巫师现身？若大巫师不出手，那些被束缚的灵魂将永远无法渡过忘川河。”
他说完了，沉默了良久，偏头看向白牙，勾着嘴角笑了，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
从白牙拒绝勾吴军队同行时开始，或许，从白牙把他从王府里拉出来的时候开始，又或许，更早的时候，从摇光等人邀请他一起来闯阵跟他谈合作的时候开始，他就感觉到了。
夜色渐渐退去，周围的海面仍旧笼罩着乳白的雾气。
白牙从船舷上下来，看着笑容牵强的四皇子，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是。四皇子，能不能请你配合我演一场戏呢？”
吴长生没有拒绝。
如果这是勾吴皇族必须承担的罪孽，那么，由他他承担，最好不过。
这是他身为勾吴四皇子应有的觉悟。
接下来的行程很是顺利，行船路上原本会有海军或者亡灵大军阻拦，但因为昨晚的谈判，余临把那些都撤掉的。
登上鱼鼓岛的时候，阿念感叹一句，“居然如此轻松。”
白牙挑眉一笑，“有本事，你自己回去。”
阿念立马苦了一张脸，赔笑道：“我错了。”
白牙冷哼了一声。
码头上，余临带了两个士兵迎接，见过四皇子。
白牙没见到杨骋，想来是已经被控制住了，余临怎么说也当了二十年的海军主帅，一个才二十来岁、整日在黑夜中画符的年轻人，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本是对立的双方，也没什么好寒暄的。
书影问道：“我父亲呢？”
余临道：“书影公子安心，墨染先生仍旧在凌波楼。”
书影随意的拱了拱手，扔下一群人就往季子山的方向跑去了，羽和摇光也跟了过去。
白牙有些不放心，问道：“余将军，你没把墨染先生怎么样吧？”
“墨染先生的儿子是圣灵学院的人，圣山十巫有多护短，我还是有所了解的。墨染无碍，岛上的居民也都平安。”
余临淡淡笑了，继续道：“墨染是大宗师级的梦师，真打起来，我并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他不同意我起兵，软禁一下总不算过分吧？”
白牙看着朦胧的远山与阁楼，道：“如此，最好。”
余临问道：“天色不早了，诸位随我去军营休息一晚，如何？”
白牙古怪的笑了，道：“还是算了吧。本来也没多熟，坐在一起吃饭多尴尬。余将军想问什么，就在这里问好了。”
她说得如此直接，余临倒是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接受了，毕竟是巫王殿的神女，脾气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余临看向吴长生，问道：“四皇子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吴长生点头，“我知道。”
余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吴君有子如斯，此生无憾矣。”
吴长生道：“余将军过奖。不过，除了巫术之外，我没有哪点比得过我大哥。”
余临摇了摇头，“四皇子过谦了，至少，大皇子比不上四皇子的胆量与气魄。”
吴长生笑了，并没有与他争辩——
若是可以，他倒是不想要这种胆量与气魄。
余临转而看向白牙，问道：“除了四皇子，还有谁留下？”
白牙道：“这三位，叶陌、四娘、阿念，他们有联系我的方式。摇光、羽和书影也都会留下来，若是小叶哥联系不上我，就去找摇光姐。”最后一句是对叶陌说的，他们的传音戒的有效距离只有二十公里，不够用。
叶陌点头，跟她确认道：“你确定那些死灵已经去了幽冥界？”
这是叶陌第三次问她了，白牙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不放心，重重地点头，道：“回城之后，我会去跟无常先生确认，到时候让他给你答复。”
叶陌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
四娘看余临的眼中也带着不信任，“事成之后，你真的会交出九玄珠？”
余临道：“当然。”
阿念看向白牙，问道：“即便不告诉我们，你们是何时达成协议的，也该告诉我们，你为何会信任他？”
白牙道：“因为他可信。”
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