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那天晚上，辰光楼与凝光楼门口的街道上挂满了各色灯笼，形态各异，晕黄的灯光照亮了一整条街。
正门口搭了个高台，辰光楼的姑娘跳舞，凝光楼的少年弹琴，合演一出送神歌，吸引了不少客人。
绿衣老板说，今日辰光楼与凝光楼举办灯会。
所有的灯笼下挂着谜题，猜对了谜题便可取走灯笼，当晚拿到最多灯笼的，能获得辰光楼的姑娘或者凝光楼的少年亲笔题词的灯笼。
不认字儿的也可以参与，有辰光楼和凝光楼的人帮忙念谜面。不过，可不许跟他们套交情问谜底，作弊要受罚的。
清泉老板补充说，猜灯谜一个铜币一次，灯笼只送不卖，猜不出来可不许哭鼻子。
……
倒是颇为热闹。
杜门镖局的人也都在下面帮忙，冰沼给猜中了谜底的人取灯笼，抬眼之时，正好看到人群之中的白牙——
她走在灯火辉煌之中，买了几串糖葫芦逗弄着几个孩童，嘴角一弯便露出两个梨涡，那一袭白衣浸染着光辉，那般圣洁，如同神女。
——却也那般寂寞。
为什么，身处这般热闹，她的笑容竟也这般遥远？
冰沼正愣神，一颗石子扔了下来——
“咚。”
正好打在他的脑袋上。
白牙笑着朝他招手，“别偷懒呀。”
冰沼笑，揉了揉脑袋，将灯笼递给身边久等了的客人。
大概，只是他想多了吧。
***
印刷厂的位置选好了，白牙又被观文他们几个拉走了，只好让苏寻自己去城安司登记。
苏寻道：“白姑娘，印刷厂叫什么名好？”
白牙略一思索，道：“毕昇。”
什么怪名字？
白牙道：“是发明这印刷术的人的名字。”
苏寻抬眼看她，“不是你发明的吗？”
白牙：“……不是。”
不管怎么说，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
毕昇印刷厂的厂房是用青砖和混凝土建成的，观文听说之后，第一时间就赶来了，免费给白牙打工，在现场当起了技术指导。
印刷厂的经营交给苏寻，起初雇佣的员工都是希望学院毕业的学生。
学院开了两年，如今的学生仍旧以乐平村的孩子为主，趁着这个时机，苏寻带着学院的负责人易先生一起，说服横塘部落的家长把孩子送去学院念书。家长听说学院免费，还包吃住，毕业了还有工作，以后也不用跟妖兽拼命，自然是愿意的。
印刷厂离城市较远，也是巫师从陆路前往南疆的必经之地，为了安全起见，冰沼送信给大胡子，让他从百花谷调来了十只妖兽作为护卫。
白牙想起一件事，问道：“冰沼，你们跟周围的妖兽是不是达成了协议？”
两年前，在调查灵魂失踪案之时，白牙他们第一次去乐平村，回来的路上发现了那些黑甲士兵，当时，冰沼去救白牙的时候，身边的妖兽似乎是商浮城附近森林里的妖兽。
冰沼挠着脑袋望了望天，道：“这个，等师父来了，他会告诉你的。”又道：“不过，并不能保证他们不会袭击村庄。”
所以，护卫还是需要的。
白牙撇了撇嘴，也没多问，心中却是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杜衡估计也快到了。
海神祭的前一天，殇羽从妖域那边送了信回来，说是妖域那边的杜门镖局已经在建了，无遗负责的北路商队已经开始返程了。
自从非歆跟云鸠签订契约，训练出一批优秀的云鸠信使之后，白牙之前制作的带空间阵法的令牌便没怎么用过了。
非歆说日后百花谷的常用联络方式就是云鸠信了，白牙的空间阵法作为备用联络方式。阵法虽然方便，但制作还是比较困难的，要普及还是不够的。
白牙觉得，她就是学不会空间巫术，在跟自己较劲儿，啧。
同一天，杜衡的车队进了城。
从庭阳城到商浮城，穿越整个南疆，到罗渊国，再经由中州南部回到庭阳城。这条南边的走镖路线，杜衡一共走了二十八个月。
若是一般的巫师商队，这条路大概一年便能走完。
不过，杜门镖局不一样。
白牙最初成立这镖局，一个是给百花谷的妖兽找个安身立命的工作，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就是要打通神隐大陆的道路，建立连通各个城市的交通网络，最终的目的是希望普通人也能够安心的出城，甚而是出国。
杜衡这一趟，做生意是次要的，探路才是首要目的。
原本白牙是想着，这一趟能够在各大城市把基站建起来，然后，从城市基站往外延伸，从狩猎区到狩猎区之外的森林部落，从一座城到另一座城，一步一步的，等所有的城市之间连通了，整个网络便形成了。
不过，杜衡做到的似乎更多。
他跟沿途的妖兽都达成了协议——
这个世界之所以危险，很大程度上都源自妖兽和野兽。
——野兽的攻击性虽然不及妖兽，但数量众多，对普通人来说也是很大的威胁。
不过，普通的武者、人族的军队都是有能力对付野兽的。
另一方面来讲，野兽因为灵智未开，不好管束，但它们对妖兽却是有着本能的畏惧的。若是能够与妖兽合作，问题便都解决了。
所以，杜衡算是解决了后续的所有问题！
白牙听说这事之后，兴奋得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道：“杜先生，你是大功臣！”
杜衡猝不及防间，被她抱得有些害羞，动作略显局促，道：“是大谷主的面子大。”
白牙失笑，放开他，道：“杜先生不必谦虚。”说着，摸了摸下巴，道：“本姑娘身为杜门镖局的大老板，得论功行赏才是，杜先生，你说说，你想要什么？本姑娘能做到的，定然答应你。”
杜衡倒是愣了一下，道：“这……一时半会儿的倒也想不出来。”
他想直接拒绝的，但看着她那双期待的眼睛，倒是没法推拒了，只道：“等日后想到了，杜某定然告诉姑娘。”
白牙咧嘴，“行。”
说着，起身拍了拍冰沼的肩，道：“今晚吃火锅！把大伙都叫回来，我们给杜先生庆功。”
杜衡道：“白姑娘，还有件事。”
白牙转了个圈，脸上的笑意未消，“什么事？”
杜衡拿了张地图出来，铺开，道：“有个地方，需要白姑娘亲自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