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反应告诉我的。”沈明睿只是诈她一下，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这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刚才他看林阿姨要走，情急之下，伸手扯住了她的扫把，阻止了她，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腹部刺痛，全身似乎痛麻痹了，他强忍着不适，收回手，慢慢的躺了回去，说道：“林阿姨，你不要害怕，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只想知道上个星期2号病床的女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你说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林阿姨惊疑不定，往后退了一步，“我……我要去搞卫生了。”
沈明睿无奈，从枕头下拿出了警官证，“我是警察，林阿姨，作为公民，你有义务配合警方办案。”
“哎哟喂……”林阿姨更是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是警察哦，我可什么也没干呀。”
沈明睿耐着心，微笑道：“只是问你几个问题，好好回答就行了，我们警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明白吗？”
“明白，明白。”林阿姨拼命点头。
“好。”沈明睿拿出手机，按下录音键，“今天我们的谈话有可能成为呈堂证供，所以必须录音，希望你能理解，你也不用紧张，说实话就行了。”
“好的，好的。”林阿姨又拼命点头。
沈明睿道：“你坐下说。”
林阿姨于是搬了张凳子，抱着扫帚坐下，扫地阿姨都有这种习惯。
沈明睿道：“好，开始吧，2号病床的女子是怎么死的？”
林阿姨把个大扫帚抱在胸前，似乎在瑟瑟发抖，低头看着地下，“就……就是病死的……”
“你通常是早上七点半，就过来207号病房打扫卫生，我猜在打扫过程中你发现了2号病床的女子样子不太对，所以立刻惊慌失措的跑出去，通知了护士站。”
一个普通人被警察询问，肯定会非常的紧张，所以沈明睿就帮她回忆，好引导她说出真相，“之所以是被你发现的，而不是家属，说明她的丈夫没有在陪护。”
林阿姨道：“是的，是的，一点也没错，她丈夫回家了，就是我第一个发现的，当时真的是吓死我了。”
沈明睿道：“你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吗？”
林阿姨愁眉苦脸，说道：“是啊，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了，身体都是硬的，眼睛睁得老大，样子特别可怕。”
沈明睿道：“紧急叫铃就在床头，伸手就按得到，究竟是严重到什么程度的病，她连按铃求助也来不及？”
林阿姨道：“我不知道，没人告诉我。”
沈明睿道：“你发现以后呢？”
“然后就……就是护士长通知了杜副主任，杜副主任亲自检查了好久，才让人把李娟抬了出去，放在临时的停尸房，总之等了好久，我才见她丈夫赶过来，她丈夫说是回家照顾儿子了，赶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不行了，当时我还扶了他一把，一个大男人哭得那个惨……”林阿姨说得断断续续，“哦，对了，李娟就是她的名字。”
沈明睿道：“你回忆一下，有没有听人提起过是什么原因造成死亡，或者生了什么病？”
“确实是有听过，护士们私下议论的，我无意中听了一耳朵。”林阿姨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像说是心脏病，就是很突然的那种，没人发现就死了。”
“她是做阑尾炎手术，却是心脏病而死。”沈明睿皱眉沉吟，说道：“这个说不通，这家医院别的不说，医疗技术在市里也是数一数二的，难道连病人心脏有问题也查不岀来？”
“你也觉得奇怪是吧，我也这么觉得，但我不敢和别人说。”林阿姨道：“还有更奇怪的，杜副主任警告过护士们不要乱说话，他还经常和护士长关在办公室里，谁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有时候还能听到争吵声。”
沈明睿道：“护士长就是方怡，杜主任就是杜方？”
林阿姨道：“没错，就是他们两个。”
沈明睿道：“两个人在争吵什么？”
林阿姨道：“我听不清楚，我也不敢听。”
沈明睿道：“他们两个是男女关系吗？”
“以前算是情人吧，现在就不知道了，好像很久没在一起了，毕竟是有这么多年轻漂亮的小护士，也轮不到她了。”林阿姨说起来很是不屑的样子，显然十分看不惯，“杜主任喜欢漂亮的小护士，谁不知道哦，哎哟，现在的小姑娘也不自爱，非要跟一个有妇之夫的老头子搅合在一起，我真是没眼看了。”
沈明睿道：“你在这家医院做了多久了？”
林阿姨道：“大概五六年吧，有些事情还是知道一点的，杜医生这个人从来没有把我们清洁工放在眼里的，我就是在他旁边搞卫生，收垃圾袋，他也看不见，所以他和护士搂搂抱抱那些长针眼的事我是看得多了。”
沈明睿道：“一般都是在哪些地方看到他和护士做那种事情？”
林阿姨道：“有时候在储物室，有时候在卫生间，还会在更衣库，甚至楼梯口，他那种人猴急了，什么地方都能搞一下的。”
好家伙，这些地方想必都是没有监控的。
沈明睿道：“这种事情医院就没有风纪委员会管的吗？”
林阿姨道：“听说杜医生是陈老院长的亲外甥，谁敢管哦，连一向对我们挺好的郑主任都管不了。”
“原来是这样。”沈明睿想了想，又道：“杜医生除了生活作风有问题外，对他的病人负责任吗？”
“我就是个清洁工，不懂治病的事，负不负责任的我也看不出啊。”林阿姨神色不安的看着床上的年轻警察，“我很害怕的……”
沈明睿道：“你认为李娟的死是不是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啦，你们不是已经在调查了吗？”林阿姨说着叹了口气，“唉，我就知道你们警察迟早要来的。”
沈明睿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警察会来调查？”
林阿姨道：“三个月就死了这么多人，你们警察不是应该早就来了吗？”
死了这么多人……死了这么多人……死了这么多人……
沈明睿只觉得自己的脑瓜子嗡嗡的，腹部动手术的伤口似乎在隐隐作痛，他手抚额头，问道：“还死了多少人？”
“我算一下……这个月只有李娟一个死了，上个月就多了，有三个，第一个月也是三个，”林阿姨一边回忆，一边扳着手指头，“包括李娟，死了七个了。”
沈明睿毛骨悚然，“三个月内都是在这个2号病床死的？”
林阿姨道：“是啊，三个月内就死了七个人呢，这个2号床真是邪气的很，多半是遭了索命恶鬼了，我在这里做了五六年，除了IcU，都没遇到过一张床上连续死人的，我每次来搞卫生都心惊胆战，十分害怕，就怕发现又有人死了。”
沈明睿道：“听你这么说，病人都是晚上死的。”
林阿姨道：“是啊，老话说的对，阎王要你三更死，你活不过五更，所以都是三更半夜死的，当然你们警察不会相信这些的。”
沈明睿道：“三个月内有多少病人睡2号床？”
林阿姨又扳着手指数了起来，“呃，这个……我算一下……有四个人出院，四个活的加上七个死的，总共十一个人，对，十一个人！”
沈明睿道：“这十一个人的主治医生都是杜医生吗？”
林阿姨道：“这就不清楚了，要问护士长。”
“十一个病人就死了七个，好高的死亡率。”沈明睿紧紧皱着眉头，事情比他预估的严重的多，“死的人都是你发现的？”
“哎呦喂，当然不是，看见一个我都吓死了！”林阿姨不停的摆手，“他们都是护士长早上查房时发现的，李娟死的那天刚巧护士长临时换了班，所以没人查房，才被我发现了，太可怕了，我好几天都睡不好，本来不想干了，可是现在工作不好找，我年纪又大了，实在舍不得，勉勉强强的做到现在。”
沈明睿道：“死的七个人都是女的吗？多大年龄？”
林阿姨想了想，说道：“当然不是，有三个男的，四个女的，女的都差不多是四五十岁的样子，男的就比较老了，六七十岁的样子，有一个都八十多岁了，哦，对了，活着出院的那四个人倒比较年轻，也许是年轻人身体好一点吧。”
沈明睿道：“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林阿姨道：“每天想着呀，觉也睡不好。”
沈明睿道：“你如果报警了，问题不就解决了吗？我们警察自会立案调查，你只需要作证录口供就行了。”
林阿姨目光闪躲，“呃，报警这种事情，我怕很麻烦，不过，你们警察也应该要知道的呀。”